他心情很好,走在路上蹦蹦跳跳的。
一时间,他原本平顺的命运线又起了变化。他即将被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卷于车轮之下,惨不忍睹。
青阳再次出手,让那辆马车的马提前发疯,乱冲乱撞,在离他不过十丈的距离倒下。
又一灾挡过去了。
小孩儿平安无事地到了青楼,后院停了运水粉的马车,小厮们一包包地拿出胭脂水粉,在纸包上画上记号,小孩儿一看就知道该送到哪个姑娘房里,他挑了三个小包,登登登往楼里走去。
一脚踩空,滚下楼梯,后脑勺着地,当场断气……
青阳迫不得已,再次出手,帮了他一把。小孩儿平安上楼,逐个敲开姑娘的房门,送东西,倏忽间他的命运线又起了变化,他敲了一位红牌姑娘的门,门后突然刺出一柄剑,贯穿喉咙,当场死亡。
红牌姑娘当时在与一位来头很大的公子在一起,这位公子背景很大,脾气更大,被敲门声坏了兴致,甩手就是一剑。
青阳意识到这样不行。
他最初修改了小孩儿的命运,不代表一劳永逸了,他在这个世界必然会死,他干涉得越多,小孩儿死亡的方式便会层出不穷,他根本照看不过来,干涉过多甚至会对这个世界产生灾难性的后果。
唯一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带他走,带他去天上,不属于任何世界的诸界之始,至高神国。
他露出身形,跟上小孩儿,拍了他肩膀。
小孩儿扭过头,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不要送了。”他牵起他的手,好像握住了一块冰,“跟我走吧。”
“啊?啊?”小孩儿稀里糊涂,被他牵着走,“可是我还有东西没送完呢。”
“不用送了,我养你。”
小孩儿张了张嘴,晕头晕脑。
青阳牵着他走出青楼。盛大的节日还没有结束,街上仍是张灯结彩,他说:“从此以后,你不用再受冻挨打了。”
小孩儿懵懵懂懂的:“为什么啊……”
青阳没说为什么,揉了揉他脑袋,牵着他走到河边。
这条河是小孩儿生母遗弃他的那条河。贫穷的母亲把新生儿放进一个木盆里,任由它漂向下游,直到被一个渔夫捞起。
河两岸挤满了放河灯的男女老少。传说把写下愿望的纸放进河灯花心,假如河灯能一路完好无损地顺着河流漂到大海,神灵就会实现他的愿望。
“对这个世界告个别吧。”他说。
小孩儿愣愣地看着热闹的河,抬头问:“我能许个愿吗?”
“可以。”没费什么功夫,他从袖子里拿出了精致的荷花灯和纸笔。
小孩儿接过笔,茫然地想了半天,他识字不多,最终只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开开心心。心字上头统统少了一点。
纸上墨迹吹干,小孩儿小心地折好,放在花灯灯心摁了又摁,然后挤到河岸边,放下灯,看着它漂远。
青阳看着他,等他挤回来,问:“你真的信吗?”
他傻乎乎地笑:“知道不可能,讨个吉利呗。”
青阳附身抱起他:“我要带你走了。离开这个地方,你就可以不用挨冻受饿,但是代价可能是非常孤独,非常孤独,你愿意换吗?”
“愿意啊!怎么会不愿意!”小孩儿一听到能吃饱穿暖,哪还计较别的东西,点头如捣蒜,又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要我认你做干爹?”
青阳想了想,好像没这个必要,但一时也想不出他该怎么称呼他最合适,干脆道:“你就叫我青阳吧。”
“青阳?”小孩儿眨眨眼,青阳接着解释,“青色的青,太阳的阳。”
“青阳。”小孩儿念叨了一下,趴在他肩头上有些羞涩地笑:“青阳,我好喜欢你啊。”
青阳心一动,鬼使神差说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你说,你不会再让我挨冻受饿。”小孩儿声音小小的,“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饱穿暖不挨打。
青阳抬手把他耳朵上的一块快要掉下来的血痂轻轻摇下来,神色不知不觉地温柔下来:“嗯。”
他将他带入神国,以为是悲惨命运的结束,殊不知是另一种毁灭的开端。
神也无法望尽一切。
神国太冷寂,为了让小孩儿不寂寞,他费了很大力气建造起一个虚幻的城市。里面的生命都是活生生的,只是不知从何而来,自然也不会思考何时会死亡,热热闹闹的。小孩儿在里面过得很开心,每个人都对他很好,很快被养得白白胖胖,身高也开始抽条,出落得愈发骨肉匀亭,
青阳陪在他身边,研究了很久都没研究出个所以然,他的命格太奇怪了,叫他无从下手。
等他想出办法的时候,未来可能的巨大风险又叫他犹豫。
将一部分神格赋予一个普通人,他不确定这个方法是否有效,如果真的有效,会不会对他的魂魄产生影响也是个未知数。
他尚在犹豫,学会看书认字的小孩儿已经发觉这个城市有点不对了。
热热闹闹,空空碌碌,所有人都在虚假的忙碌和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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