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夫人?”虚生见宫女颔首,略有不解。
怀明墨轻拍虚生肩头,对宫女客气道:“劳烦姑娘带路。”
跟着宫女七拐八绕到宫里一处偏僻的花园,卫夫人正坐在花园高亭饮茶赏花,只见身边姑姑很远瞧见几人走来,便在卫夫人耳边低语。得应允后就走下来迎人,她打发宫女到梅花门外守着,独自引人拾阶而上。
卫夫人神色贞和,淡笑道:“秋夕,去下面守着。”
秋姑姑福了福应声,走前朝虚生和怀明墨稍行礼,走到廊下没回过头。
“坐吧。”卫夫人在宫里的恩宠仅次绾妃,凭生了个女儿已是夫人之位,盛宠下的她犹是恬静平和,并没见眉眼中有丝毫张狂傲慢。
虚生与卫夫人对视片刻,淡笑道:“不知夫人找我们来为何事?”
卫夫人没怪虚生僭越,倒了两杯茶给他们,又将茶点往他们这推了推,“听闻虚先生是绾妃的哥哥?皇上今日下朝早,不巧去了绾妃那儿,你们应该没来得及说多少话吧。”
这卫夫人态度和蔼,说话曼声慢语,像有种魔力,让人很难拒绝,虚生微微颔首道:“是。”
卫夫人好像染了风寒用丝帕捂唇,声音越发轻细,像拂过耳畔的清风,“贵妃娘娘正在被禁足,不过吃穿用度上,皇上没说要苛刻,你们放心。”
虚生微挑眉学上了样,徐徐道:“如今卫夫人掌里后宫一切事宜,想必定会善待贵妃娘娘的。”
怀明墨面色顿白,低喝地开口:“虚生!不要命了你?”
卫夫人面色未改,犹是眉眼清亮弯如弦月,她摆手毫不介意道:“没关系,虚先生初次进宫,但对宫里的事很熟悉啊。”
“娘娘不出宫,对宫外的事也很清楚。”
卫夫人目光复杂地看了眼怀明墨,继续打哑谜道:“我入宫后,贵妃姐姐对我多有照顾,那些我险些难产,若非姐姐,我未必能平安生下福乐,这救命及救女之恩,我不会忘。”
怀明墨手一抖,立时有茶水洒在指尖,眉间有瞬间微蹙,低声道:“娘娘……”唤完却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虚生忽地起身朝卫夫人深深作揖,“望娘娘能多顾念绾心,我知道她因为得宠,在宫中常被孤立,也知道娘娘对她多有照顾。有些事她迫不得已,如果有得罪过娘娘的地方,望娘娘能海涵。”
“呵,起来吧。绾妃的性子我知道,清冷些,但心思不坏。比起后宫里其他的女人,她既没害人心,更没害别人子嗣的心。”提到其他的妃嫔,卫夫人目光里闪过一丝凌冽,复又笑道:“宠妃该有宠妃的样子,浅薄张扬也好,娇柔妩媚也罢,最主要能抓住皇上的心,这点绾妃很聪明。”
怀明墨叹息道:“可她不适合在宫里。”
虚生像是听到句笑话,轻笑出声,“谁适合在宫里,谁都不适合。”
卫夫人望眼月门方向,佯似板脸责道:“你才真不适合在宫里多待,话别乱说,说不好就是杀生祸。”
话到这时,月门外的宫女匆匆进来,对卫夫人福了福,“娘娘,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卫夫人点点头,挥手让宫女去外看着,含笑对怀明墨道:“你来过的事,我会和贵妃姐姐去说,你们早些出宫吧。放心,有我的牌子,那些个妖魔不敢为难你们。”
陪他俩下到廊中,卫夫人细想觉得不妥,索性让秋夕亲自陪同,直到马车驶离奉孝门,秋夕才慢步走回,半路果然遇到贞夫人派来的大宫女,只是她慢了两步没拦住人。
贞夫人在宫中得知消息,顿时大发雷霆,摔了手边青花瓷瓶,“好个虚生,答应帮我儿夺嫡,如会倒打一把了。还有那许湘云,装得一副贤淑的模样,真叫人看得恶心。”
宫里的话若不掩着门说,很快就会传到别人耳中,卫夫人听闻,只淡淡地开口:“由着她去吧,她那张嘴说这么些年,皇上都已经听惯了,你还有什么气的。”
出了宫,虽得知季贵妃的情况暂时无虞,可是怀明墨犹就觉得心情沉重,所以很久没注意到虚生在苦思冥想。
快到季宅时,他才发现虚生有异,狐疑道:“在想什么?”
虚生眉间紧蹙,沉吟半晌,方道出疑虑,“这事奇怪,太子先前既然已经放弃和亲一事,为什么又突然会提起,这是在说不过去。”
“你不信绾妃和卫夫人的话?”
虚生拇指摩挲戒弩,目光深邃地盯住马车一脚,“我信她们。可,就是觉得有蹊跷。”
怀明墨亦有过疑心,只是想了很久没想通,刚又听绾妃的话,大体猜测,“永安公主哭闹得厉害,太子的性子又敦厚良善,或许是不忍看自己妹妹如此,所以才想一争。说来,他也不是这样一回了。”
虚生深思许久没有答案,长叹道:“应该是这样,近来我时常多疑,免不得会把事情想复杂。”
季宅里的人伸长脖子在等消息,听到小厮说马车已经到坊外,大家纷纷走到门边张望,只是还是没沉香速度快,她怕晚些会七嘴八舌,自己插不上话,便提前在主街上等待,半路拦人。
“怎么了?”虚生探出身子看着沉香,看她端在自己眼前的信,粗略扫过,脸色兀地阴沉如雷雨前的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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