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得了心念已久的礼物,咧开嘴笑的缺牙又缺心眼。他荡着短短的腿,手舞足蹈的说着山下的趣事。两人尽管年纪差了一截,但亲昵不减,并坐着说了好一会话。
连奚给小童重新扎好蓬乱的发髻,又鞠水洗干净了那张灰扑扑的小脸,小童似是想起了什么,扒开灌木丛拎出一只被石子敲昏了的野雉献上,连奚比了一个佩服的手势。
幼稚。许久未上树掏鸟蛋的乔淮不以为意。
也不知他们平时都说些什么好玩儿的呢,大抵是些他想象不到的话题罢。
笼子里的天地不过丈许,童年的记忆大多也都模糊了,也不知连奚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无趣?
他,什么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乔淮埋首在衣袖里轻叹了一声,不自觉的嗅了嗅衣料间依稀逗留的不属于他的气息。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恍惚间昨日的记忆夹杂着那侵入唇齿的甘甜汹涌而来。
噗通,噗通,心底异样的悸动溃阀泛滥了一片。
他喉间一动,匆匆移开了有些晕眩的眼。
咳咳,我在想些什么啊?
定,定是中暑了罢。
当连奚回头看向那扇窗时,那儿只有一本书孤零零的滞留在窗柩上,书页在风里翻飞。
2.
连奚推门进来,便见乔淮一声不吭的蜷缩在被子里。
他心下一沉,搁下碗便走上前拉下被脚,内里露出一张汗涔涔且绯红的小脸,目光湿润的瞪着他。
“乔淮,你怎么又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乔淮决定收回昨天对于连奚念起自己名字时的好评。不过隔天的功夫,他就叫的这么顺溜,这么捻熟,已然把少爷这个名头忽略不计。
他张了张口,目光却顺势滑向近在咫尺的淡色的唇,一阵口干舌燥,箭在弦上竟是一个字也没有蹦出来。
他生了恼,又挣脱不开,索性转过头不看他。
“哼,你弟弟难得上一趟山,你不多陪陪他,怎么还记得这讨人厌的差事啊。”
“喂我说,对付对付就得了,小爷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跟你计较的……”
下一秒,整个人忽然挪了地方,落入了一个清爽而安稳的怀抱里,“!!”
连奚一手揽过他的腰和膝窝,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撩开他贴在额上的发探了探,“烧还未退么,怎么尽说胡话。”
“……”
“你的身上烫的厉害,难怪脸也这般红。”
“……”别说出来啊!
这句话让乔淮从混沌中堪堪寻回了一丝清明,他忿然挣扎了几下,咬牙道,“连奚你快放开我,小爷我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这般坐着像什么话……”
“我放手,你不会再钻回被子里去?”
“那也比坐在你身上强,硬邦邦的硌得慌。”
总好过让他触摸到自己莫名奇妙的热意,简直叫人无处遁形。
拉扯间,单薄的背更贴近身后之人的胸膛,手臂顺势圈的更紧,连奚把下巴轻抵在乔淮的肩窝,“乔淮。”
气息触上肌肤带起酥麻,耳尖红如滴血,乔淮小声哼了一声。
“不要生病。”他低声道。
3.
乔淮觉得,这份莫名的心悸和他的病有异曲同工之处,都叫人口干舌燥,心律混乱。心口虽不疼,却是酸涩中杂了几分甜,倒是一样的磨人。
如果他们不做朋友,那他,又该以什么身份什么方式面对他?
昨夜他还未及反应,就被亲了。被,被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男子里里外外的亲了。
还一点也没想过反抗……
还,还不要脸的回应了他……
不是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那个人与他是全然不同的样子,蛮横粗暴的揉摸,带着恨意的啃咬,无法挣脱的囚禁,那个阿娘不愿提及的人,那个怨恨阿娘的人,那个在他身上报复宣泄的人。
可他通通都不在乎了,在连奚的拥吻里没有不安和恐惧,像沉入温热的水里卸下一身的疲乏和繁思,期待着黑甜一梦。渐渐的就想要更多,更多。
少年心事在黑暗里千回百转,却只敢红着脸闭眼假寐,将一切未知留给明天。
可眼下这情形……
乔淮在心里狠狠唾弃了昨夜犯怂的自己,继续认怂道,“不、不就是一碗药嘛,我喝了就是。”声线里透着一丝暗哑,他赶紧轻咳了一声掩饰,伸手拿过桌上的碗一饮而尽。
真真是龙困沙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他,西厢小霸王竟然沦落到喝药求荣的地步了。
“喏,你的差事完成了,小爷我要歇下了,可以别再五花大绑了么?”他亮了亮空碗,故作镇定。
“……”
连奚对于乔淮今日的配合倒有些意外,两人默契的谁也未提昨晚的事,只是,此刻的依偎又该如何言说。
“乔淮,昨晚……”
房门外忽然传来碎乱的脚步声,有丫鬟略带慌张的喊道,“少、少爷,老爷来看你了。”
怀中温暖的身子陡然僵硬。
4.
“哐当。”
这间屋子里已许久未传出瓷器落地的声响了,门外的人霎时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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