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切都已经并不重要了,熊熊火焰燃起,屋子中的女孩带着一丝悲伤和更多的了然和无助,或许在她留在这间木屋里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父亲的企图。克洛克知道魔族的火焰魔法比自己简单的温度控制魔法所燃起的火焰要可怕的多。幸好他没有直接安排格瑞斯来接走女孩。不断燃烧的木屋在这片荒野显得如此醒目,很快引起了驻守士兵的注意,他们叫唤着,组织着人马来扑灭这场不寻常的大火。
克洛克看着眼前的一切,被男人所作为作所震惊,不禁悲切地想到,他竟从未想过那个女孩是他们夫妻之间仅存的最珍贵的联系吗?在脑海的深处,他曾记得有人如此对他说过,时间会带走很多事物,被留下的会逐渐遗忘珍惜的声音、容貌,最后成为一个穿梭在无数回忆间的模糊身影,就连天族也不例外。而说这话的人像是为了验证其正确性一般早已无法在克洛克的记忆中复原出他的样子了。那份唯一的宝物被他如此简单的放弃了,可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宝物正是那个仓皇呼救着的女孩。多年后的他又会怎么看待如今自己的选择呢?
他愤恨地取出了袍中的书,隐去了自己的身影,尽可能的将法力逼出自己的身体。与他斗争着的不仅仅是恶魔的火焰,还有女孩的生命逐渐流逝的每一个瞬间。是追击那个男人还是不顾生死地冲进火海拯救被他抛弃的孩子——脑海里面的声音啊,究竟什么才是克洛克的使命,如果是你会怎么选择?
“杀了他。”
短短的三个字犹如风暴般席卷了克洛克的脑海,顷刻间,他分不清那是使命的声音还是自己的内心。他并非圣母,只是尊重生命,更尊重亲情。而现在,无论是不是使命让克洛克惩罚那个恶魔,他都对其憎恶至极了。克洛克迅速翻阅着阿什的笔记,没有吟唱,便一手穿透了书本,他在自己的宝库里寻找着,不——没有一样兵器能与那个恶魔的残忍相较。
克洛克合拢阿什的笔记,又将其在正中间的页码打开。冰蓝色逐渐弥漫着覆盖了泛黄的书页,他用右手的拇指轻掰了掰食指与中指的关节,缓缓地将手伸进去,决定将他所触碰到的一切搅个天翻地覆。
魔族人停下了逃离的脚步,令人作呕的淤血从他的嘴角渗透。他缓缓低头看去,自己的腹部渗透着冰蓝色的微光,一只似有形似无形有力手掌,逐个捏碎了他的每一处重要的内脏。“你才是魔鬼啊......”他最终没有力气对杀死他的男孩说出这句话。
克洛克或许最终没有看透,死亡早已是那个魔族人的觉悟。他觉得惩罚够了,便合拢书本,微微叹气,用一柄匕首给了男人一个痛快,那是他最后的仁慈。
他也看见过同族的人因亲手推动了战争的爆发而难以抑制颤抖的双手,只能悲伤地在空中看着这世间地狱。
但这一次不同,这是他第一次亲手终结一条生命。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那个理智的人会有如此强大的情绪波动,这确实是一个不怎么样的体验,黏腻的血液随着匕首刺下,沾满了双手,就连自己的袍子也不可避免的染深了一片。猩红的颜色刺痛了双眼,他知道若是不去冲洗掉,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凝固,板结,逐渐加深其颜色,最后带着浓烈的腥味留在自己的手上。
恶魔死了,他的火焰也不会长存。克洛克抱起昏迷的女孩,送到了格瑞斯的怀里,她却醒了。女孩瞪大着双眼,狰狞的盯着克洛克,尽管那不过是把自己当做逃脱工具的人,但那是她的亲生父亲啊!她尖叫着想要扑向克洛克,却被一旁的马维尔死死抱住。眼泪如决堤般的洪水止不住地流满了她的脸颊,她绝望地握紧拳头,却只能在喉咙深处发出如困兽一般的嘶吼。
那把匕首不算什么值钱的货色,脏了可以丢在路边。可他手上沾满溅射的鲜血和染下的罪孽,却再也无法收回。他面无表情地告诉自己,没有给敌人留下多余的苦痛本已经是仁慈,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自己。他只能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欺骗着自己,说着他没有错,尽管那是一个如此显而易见的谎言。
“麻烦请您撤下法力屏障,指引者。”
一个同族人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然而心理和身体都受到打击的克洛克现在不过靠着自己顽强的意志力死撑着,同族人的出现在这个状态下都显得如此不在意,他真的太累了。不过,这个同族人也太面瘫了一点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记载者来办就好了”脑袋里的声音是这么告诉他的。
克洛克稍退一步,轻声的念着咒语——实际上他并没有选择正确的咒语。“请不要继续欺骗在下,指引者。” 被看透了呢……不过克洛克的试探也该到此为止。即使是故意戏弄对方,他的语气却依然淡然无味,甚至让人无法察觉这其中是否包含任何一丝的生气的意味。真是瘆人。
克洛克想要试着耸耸肩装作一副无奈的态度,却被满身的酸痛所制止,他盘着腿坐在地上念出正确的咒语,伴随一点冰蓝色星光从他手臂的脉搏沿着书页挥散入空气中,屏障算是被解除了。
“感谢您的帮助,指引者。”青年天族人走到女孩们的面前,他似乎想要给予她们一个让对方信任自己的微笑,但始终不得要领,只得放弃,所幸女孩们早已被所见之景惊吓得无法反抗。青年褪下了右手的手套,将其轻轻放置在格瑞斯怀中的魔族女孩的眼睛上。
52书库推荐浏览: 钟归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