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赦容没和郎冬说过一两句,并且,他的回应极其简短。
赦容本就不是话多的人,他这会儿更不可能和这头陌生的灰狼谈天说地。他们之间除了阿九交代的任务,再无话可说。
这头灰狼当着阿九的面,说赦容不聪明。可偏偏,赦容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及郎冬的心思缜密。
出行前,阿九特意叮嘱赦容,这一趟进山,赦容不但要留意澜家人,同时也得小心郎冬。郎冬是敌是友说不准,他们有的仅是利益,彼此的关系随时会发生改变。
谁给的利益大,郎冬就有可能和谁合作。
和他如此,和澜家亦是如此。
赦容为了不让郎冬在他这儿打探消息,他维持了自己一如既往的沉默。
他的话越少,灰狼越难从他这里得知阿九的身份。
赦容面无表情地一次次无视郎冬的自说自话,专心赶路。
他在村子那会儿,曾见识过无封和澜洛的本事,他对此次这位澜家女子的实力颇有几分忌惮。
倘若她能达到无封和澜洛的那种程度,赦容耗尽了阿九给他的所有宝物,他也完成不了任务。
他相信,阿九不会贸然派他送死,交给他没有丝毫成功希望的差事。
赦容听了郎冬的经历后,他就一直在琢磨,澜洛的实力在澜家出类拔萃,这样的人居然是被家族掌控在手中的傀儡?
而这位体内有石头的澜家女子,她竟然也是傀儡?
这真的很难想象。
郎冬见赦容对他说的任何话题都不感兴趣,他又说道:“其实,我之前那么说,并不是瞧不起你。我就是好奇,以你的修为和能力,貌似不够资格成为你那位主人的护卫。”
赦容不耐烦地扫了郎冬一眼,这不是瞧不起?那怎样才算瞧不起他?
这头狼实在可恶可恨。
郎冬被对方瞪了,他完全不恼:“我实话实说罢了。你家那位主人,不简单。等我成为他的护卫,我们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没必要闹得这么僵,对吧。”
赦容没理会他,灰狼的实话实说,果然是狼嘴里面吐不出几句好话。这样的人,别指望打听丁点儿消息。
他的临时护卫已是来之不易,根本得不到阿九信任的郎冬竟大言不惭,要成为公子的护卫。
郎冬心知自己不被对方待见,他耸耸肩:“我要去王城。可惜,像我这种没有根基的妖怪,得不到进城的资格。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家那位公子能进城。”
他若能跟随在阿九的左右,他就有望迈进王城的城门。
听得这话,赦容的眼底仍不见丝毫的波澜:“你要去王城?”
郎冬不答反问:“你效忠那位公子,难道不是盼着进入王城?”
郎冬不管赦容是否回答,他自顾自地往下说:“我要复仇,单凭我自己办不到。王城是妖族强者聚集之地,我依附一位强者,甚至于是有本事成为妖王的强者。他,以及他身后的家族,能让我的复仇有了一丝机会。”
赦容步速一缓,他难得的低声抛出一句话:“你不怕你依附的强者,就是你的仇家?”
“一辈子畏手畏脚,绝无希望可言。”郎冬说到这儿,他略微顿了顿,“我这一生,不能手刃仇人,我死不瞑目。”
狼族的血脉里有拼死厮杀的热血,他们会残酷撕裂自己的敌人。同时,狼族的血脉里又有深情和忠诚,他们会誓死捍卫自己珍视的家人亲朋。
郎冬珍视的人皆已离去,他要做的,只剩复仇了。
哪怕这条路再艰辛,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去闯。
赦容淡淡地看了一眼郎冬,随后,他收回了视线。
郎冬大可不必用“你不懂我的痛苦”看着他,因为郎冬也不懂赦容曾经经历过什么。
信任换来背叛,一颗龙族内丹让他在鬼门关门前打转,无数次的垂死挣扎,不顾一切的想要活下去。
有些事,赦容不说出口而已。
他不愿剥开自己的伤口,用这些换取对方的信任和同情。
所以,他是赦容,而不是郎冬。
不一会儿,郎冬收起了闲谈的兴致,他的神情随之严肃。
他们进入了山林,他们的任务开始了。
同一时刻,阿九重新布置完成庭院的防御。这时候,鬼族和人族的区别表现得相当明显。
鬼族的他能自己动手设置防御,而人族的他,只能默默地看着无封设置防御。
纵是新鬼的修为不多,他终究是有修为,他能精打细算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一旁,蒲小丁早玩累了,他倚着阿九的胳膊:“阿九,大蛇他们到哪儿了?他们一路顺利吗,有没有遇到危险?”
阿九抬头望向天空:“这个时辰,他们应当进山了。”
至于他们沿途的经历,郎冬定是处心积虑的要从赦容口中打听他们的来历。阿九相信赦容懂得权衡利弊,不会被灰狼的话给绕进去。
接下来的时间,是等待。
蒲小丁倚在阿九身旁,他等了又等,他还没等到大蛇他们归来,他就睡着了。
蒲小丁睡得迷迷糊糊,他隐约听到了说话的声音,他困倦地撑起眼皮:“阿九,是大蛇他们回来了吗?”
阿九应了声,下一瞬,蒲小丁看到了遍体鳞伤的赦容和郎冬。可怖的伤口已不再淌血,但他们这一趟的凶险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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