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海你不要怕,我现在带你去找大夫……」尉迟迥口中念念有词,与期说这话是说给徐钦听,倒不如是说给自己听,这里是皇宫,如何能找出一个大夫?他一个无名之辈,如何能请得动太医?
徐钦只觉得浑身痛极,五脏六腑挤在一块用棍子打了一顿狠的,再被无情放进油锅煎炸。可这又如何?他保护了尉迟迥,他所珍惜的人没有出事,比什么也值得。
不要哭……徐钦想对尉迟迥这么说,然而话到嘴边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眼皮子愈来愈重,尉迟迥抱着他的手抖得那么厉害,他不忍心、也不甘心就这样闭眼。
「没事的,季海,我现在带你去找靖王,他会召太医……」尉迟迥擦走妨碍他视线的泪水,但无论他怎么擦,只会是愈擦愈多。他瞳孔是空洞的,除了徐钦,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他就这样要失去徐钦吗?如果他当初反应再快点,如果他不管后头的士兵,是不是徐钦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是他的错吗?
是他的错。
他自欺欺人的说着要找靖王,但他怕一旦移动,伤口会渗出更多血来。他知道他们在靖王心中份量根本不重,不然靖王拼死也要把他们从东宫救出来。在靖王心中,只要能拿下太子和惠王,任何犠牲都是值得的。
他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徐钦的生命流逝。
孙烈不知何时来到了尉迟迥身边,他轻轻拉起徐钦的手把了一下脉搏,道:「不用找靖王,我可以救他。」
尉迟迥猛地抬头,沙漠迷路的旅者遇上了只有巴掌大的水池,却依然不会放过。现在的尉迟迥也是这样子,心急速跳着,绝望的黑眸抹上希望,死死盯着的孙烈,道:「求你救救他!」
「妖的恢复能力比人高,这样的伤躺个三五七天也会好了大半,现在徐钦大量失血,借机灌以妖血让他化为半妖即可存活下来。然而徐钦的阳气比常人高,妖血一旦融入他的身体,阳阴相冲他不会好受得那里去,伤好之后把妖血引出来比修河还要辛苦。我现在要你一句话,即使知道徐钦之后要面对的痛苦,你也要我救他?」孙烈快速道,他不能就这样出手,徐钦即使现在不死,也会因为之后的体质相冲而痛苦得想死。
尉迟迥犹豫了一下,孙烈说得轻松,然他知强行化妖绝不是「不会好受得那里去」,而是痛不欲生。徐钦的情况大夫能做的有限,只有孙烈的方法才是完全的保命之道。
可他忍心季海受这样的苦?倒不如让他内心撕裂成片,他都不想季海受苦。
蓦然,尉迟迥握着徐钦的手动了一下,他低头刚好看见徐钦混沌的眸子闪过一丝坚持,当即道:「救,即使将来面对的是地狱,我也会陪着季海,他当不成人,我会陪着他当半妖。」
孙烈接过尉迟迥递过来的刀,在自己的臂上划了一道深痕,鲜血争先恐后涌出来,被孙烈随手一弄,在空中化作一颗深红的小丸子。
「吞下它,徐钦,只是暂时当只小狐狸,没事的。」尉迟迥小心翼翼把徐钦扶正,一边在他耳边低声哄着,一边用力打开徐钦的嘴,把那血丸给灌下去。
妖血一进肚子就散发出无数妖气,强行改造宿主身体,原来徐钦已是硬撑着,这下更是直接昏过去。
「没事的,这是正常现象。」孙烈把自己一身妖气给了徐钦,无力再维持人型,他变回一只比三人般高度的白狐,对尉迟迥道:「把徐钦放到我背上,我先带他出宫,至于你就好好完成你要做的事。」
尉迟迥吻了吻徐钦的额头,温柔地擦走他脸上的血迹,才轻轻把他放到孙烈背上,如果可以,他多么想一块走,可惜孙烈为了徐钦现出真身,他要立些功来确保之后靖王不会找他们算帐。
「我以为你只是院子那会的大小。」尉迟迥对孙烈道。
「少来,才丁点大就来人界根本是来找死。」孙烈反了一个白眼,一跃半空中,他这样的体型,跳上两三步就能出宫了。
随着孙烈的身影慢慢远去,尉迟迥的眸子也渐渐变冷,到最后连半点温度也进不去。他弯腰拾起地上的长刀,意识到打成一团的禁军没有把战场扩大到转角位后的位置,这才给了治疗徐钦的空间。
尉迟迥对他们喜欢挤在一块打个你死我活的战斗手法表示不予置评,殊不知他们只是想避开他——尉迟迥在哪里,他们就不去哪里。
那些滕蔓为什么刚刚收回去不继续攻击?尉迟迥心生疑惑,可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先把太子杀了,再来细想也不迟。
当滕蔓刺穿徐钦那一刻,太子内心满是快意,对于打死不肯归顺的人,即使是杀了也不会让他留入他人之手,反正他已给了多次机会,虽然可惜但没法子。正当他想乘胜追击也把尉迟迥刺成肉串时,滕蔓却忽然失控,不单自己缩回来,还一下子将身边的护卫全数杀光。
「怎么回事!」
太子发现不只滕蔓失去控制,他的手也变不回来,好端端为什么会这样子!
思来想去,太子的目光落在被他踢到一边的徐雁风,这小子可不是人类,会搞事的自然是他。
「你身为妖居然敢拦下孤!」太子表面上对徐雁风怒吼,实际上心里却没底,他一直以自己血统为傲,毕竟山鬼不单是山妖,更是掌管林间的山神,可眼前这只弱小的同类,动也没有动过,只是呆呆站着已能压下自己的行动,这叫他如何不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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