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迥赞许道:「不错,贺桐忘了跟你说,你居然自己发现了。去旁边找本异闻录来,别拿错,是要最新的那本,我跟你说说这是什么。」
徐钦听话的去了书房找了异闻录出来,厚厚的一本却在门口附近,页纸虽然已经泛黄但卷角都不是平的,可见它是被人翻得多了才变成这个样子。尉迟迥向徐钦解释道:「有些妖物是没有神智的,这时阳明山庄的文人雅士就会替他们申请,通常这些都不是申请,而是通知我们有什么妖物会来。」
徐钦好奇道: 「为什么有神智的反而要我们批核?」
尉迟迥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没有神智的,多数是神兽,甚至是人界灾难的先兆。我们阻不了它们的到来。」
他熟练的翻开异闻录,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头的文字让徐钦看:「去年二月辽州大旱,你看,早在一月的时候,『颙』已经来了。」
「颙?」
「山海经云,其状如枭,人面四目而有耳,其名曰颙,其鸣自号也,见则天下大旱。」尉迟迥见徐钦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便把话解释得简单点,「颙这东西远看猫头鹰,但却长着一副人脸,有四只眼睛和耳朵,便『颙颙颙颙』叫,因而名为颙,它出现即暗示有旱灾发生。」
徐钦露出一副似懂非懂的子。
「没听过是吧?那火烧柜有本山海经,去把它背了,不用到脱口而出的地步,但至少也要滚瓜烂熟。」尉迟迥指了那柜子,又把话题拉回那些申请上,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抄下来,而这些东西则交到国师手上。」
「国师?」
「对,是他。」尉迟迥仔细的扫了一扫那些申请,「就像那颙,即使它来了我们只知会有大旱,但日期不知,所以需要国师算算那里会发生灾难,好提早准备。哎,这次居然有朱厌,有战事了。」
徐钦脑海浮现孙烈那玩世不恭的样子,有些难以致信,「国师这么厉害?」
尉迟迥看了徐钦一眼,「他在这方面是挻厉害的,不然也坐不住这个位置,不过,所谓天灾人祸,无论国师算得有多准,官员永远有法子折腾,所以即使准备功夫再好,也压不低灾难对百姓的伤害。」
徐钦听了这话,满心不是滋味,「但……国师不是算得准吗?有官员信他?」一次天灾多少次人命葬在里头,那些人难道不管吗?
「教你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尉迟迥安慰道:「这就是大梁的官场,学着点吧徐钦,可别卷进去,特别是我们这些与妖物打道的,在他们眼中连给提鞋也不配。」
「我……不能理解。」
「所以这就是国师挑选京官之子入冥众所的原因,要改变他们的固有思想非一朝一夕。」尉迟迥淡淡一笑,笑容中尽是沧桑,「别说他们,即使百姓也是这种态度,不然冥众所建在顺天府就好了,哪用在这儿?徐钦,近年的确多了像你这些对妖物有遍见的人出现,但说到要改变所有人的想法,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也许是明年,也许是千百年后,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把那些不肯干活的官员抓下来。」
徐钦垂下眸,他现在听这些心里也不好受,那尉迟迥呢?他在这里多少年了,不单听过什至也见证着那班官员一次又一次的以清高之名,拒绝与妖「同流合污」?
「现在国师的推算直达御前,只有内阁才知道真相,其他官员都以为是天象有异。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是不?」尉迟迥拍了拍徐钦肩膊,「先把这些东西抄了,我们要在这里等顺天府的消息,你抄完拿去给孟应明。」
徐钦想了想,眼下自己无能为力,能做好的只有这些了,便点头应下了。
见徐钦这般乖巧,尉迟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有这么一个弟弟,我真是捡到了。」
徐钦一怔,脑海中自动回播着早上那班绣衣的揶揄,脸蛋一红,拿过了那些申请和异闻录,如箭般的速度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手中那柔顺的触感还没有散去,尉迟迥失笑的收回手,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现在又没有其他人,你躲什么?」
徐钦低下头,装出沉迷工作的样子,拒绝回应。
酉时一过,顺天府已经把文件送来了,明明孟应明已经把人请了回来他们已经服软,没想到一牵连大学士,他们的办事速度可以进一步提升。
「怎么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一行病历……是尉迟千户昨天要他们加的吗?」徐钦也跟着一起看,很快就看出了不同。
「我只是跟他们说员外郎生前的不治之症被治好了,看来顺天府也是有聪明的。」尉迟迥点点头,「这东西算是不错的了,若不是仵作有好好记录,我们现在也看不到这么多……约四十个?」
「是四十二个,算上员外郎是四十三个。」徐钦更正道。
「四十三条人命,如果他们漏了可能有更多……这是什么死法——生前久咳未愈,却倒地而亡?看看这里写的是什么:『没有抵隐或物擦磕痕瘢,口、眼、耳、鼻内也没有血出,唯颈有一红痕围绕,以炭火软其尸皮肉,以葱、椒、塩同白梅作饼子,于尸上用纸搭了,次以糟饼罨之,未见任何痕损』……这根本是死因不明,顺天府想找理由塞住他人之口,那些人心虚想草草了事,倒是和顺天府一拍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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