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徐钦才刚睁眼,就听到有人已经在拍门,便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门,却被眼前的景象惊醒过来——几乎整屋子的人都站在门口跟他道早安。他不知道的是,农家向来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尉迟迥故意针对这一点,待太阳完全出来才起床,把族老一家吓个半死,以为迷药落得太重京官醒不过来。
不过,这只是单纯的小报复,没有实际作为。
族老一家一大早就已用过早饭,然而京城来的大官还没有吃,甚至主动要求一块时,他们也不介意再吃一遍。
「魏简今个儿大约什么时辰下葬?」尉迟迥吃着粥明知故问。
「三娘昨晚清醒了点,见了简儿最后一面,随即便下葬了。」族老拿出早已编好的台词,「大人也知这事已拖了太久,能快一点便快一点。本想着通知大人的,可见到房间早已灭灯,不便打扰。」
尉迟迥露出恰如期分的错愕,仿佛是刚刚才知道这回事,「这……这实在是太令人可惜了。不知魏大人安葬在哪里?回京之前的道别也是要的。」
族老想了整晚,就是在想这些京官会问什么,而这条问题他早已想好了答案,「非常抱歉,简儿是葬在魏氏的宗地,只有魏家人可以入内。大人不必介怀,大人有这样的心意便已足够,相信简儿泉下有灵也能谅解。」
「不知三娘今天情况如何?」徐钦见魏简这条路堵了,便积极开发另一条路,「既然昨晚醒过来,今早我们前去拜访,会否唐突了夫人?」
族老脸上闪过慌张,他想了很多问题,但就没有想过对方便提起三娘。他一下子着急起来,说话也变得吞吐:「……这……三娘那边……又昏倒了?不对……她没有空,她身子不佳,不便迎客。」
她到底是没空还是身子不佳?尉迟迥心中吐槽着,但脸上依然是关切的样子。
「没关系,我们可以待至三娘身体好点才见面,毕竟她是魏撰修的娘亲,皇……后娘娘也关心得很,还吩咐我们一定要把她的话带到。」尉迟迥说到一半发现皇上不会关心下官的娘亲,只好改成皇后,反正百官的女眷也是要以她唯为首。
不如我们把三娘摇醒怎样?尉迟迥在族老儿子的目光中发现这个讯息。
他们不是今天就走了吗?徐钦在老夫人的视线感受到这自以为很隐蔽的讯息。
尉迟迥淡定地喝了一口茶,举手投足优雅得很,像是以行动洗擦昨夜徐钦说出口的「污名」。
双方开始僵持起来,不过由始至终尉迟迥都定神闲,把族老的每一句都轻描淡写地挡回去,反观族老一家有点坐不住,但又不敢对官员说什么。就在此时,魏清一脸死白、满头大汗的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大事不妙了……他们……全死了!」
「什么!」
族老惊得上站起来,但一时气急攻心视线又马上模糊,不得不又坐下来,看得身边的后辈心惊不已。
尉迟迥看到贺桐的分︱身手指抖了抖,想来贺桐那边不只是死人,想必也是死得很可怕,足以令她的情绪居然影响至分︱身。
「十七人……全死了……」魏清的口颤抖着,双目无神地看着族老。
昨天入山的男丁,刚好是十七人。
「他们人在哪里?带路。」尉迟迥站起来,既然出了人命,他正好有借口插手,光明正大调查非山事宜。
「咦,大人也在?但、但这事是魏家事务……」魏清这才发现有外人在,连忙拒绝。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本千户怎么就不能插手你们魏家的事!还是说你们魏家的人不是大梁人?」尉迟迥收起昨日的善意,冷目扫过魏清苍白的脸容:「大梁正在北边与外族交战,听说有不少探子潜入,不是大梁人却居于大梁土地上,哪会是什么人!」
一大顶帽子扣下来,魏清脸色白上加白,尉迟迥说的可是灭族的罪!
「不是的,大人……」
「罢了,阿清,给大人看看吧。」族老打断魏清的辩解,对尉迟迥道:「大人爱民如子,实乃大梁之幸。」
「不敢当。」尉迟迥对老人还是有适当的尊重,「毕竟十七条人命,可不能视而不见,不然皇上知道了,定必会心疼。」
一行人赶到昨夜的山林中,山洞果不期然又出现了,一些魏家子弟早已赶到,正在把十七条尸体由山洞搬出来。贺桐的分︱身悄悄离开了人群,再出现时已是真身了。
「怎么回事?」尉迟迥一边看着魏家的长辈陆续赶来,一边低声向贺桐询问情况。
「今早约在卯时山洞又再出现,魏清等人早已在这里候着。可是等了一刻钟也没有人出来,魏清他们脸色开始古怪起来,有人走了山洞探情况,没多久便气呼呼的跑出来,大喊着『全死了全死了』,几乎所有人都冲进了山洞,然后抬了其中一条尸体出来,之后魏清就去找你们了。」贺桐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道:「的确是死得惨厉,他们普通人看起来绝对是毛骨悚然。」
徐钦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不知是否神山在前,魏氏一下子死了十七人也没有一丝悲鸣,众人皆是白着脸,沉默不语的。听着贺桐的话,他和尉迟迥走到其中一尸体前仔细打量,死者眼珠瞪得老大,张大的嘴像是在尖叫,可里头却没有了舌头,上半身的衣服被割下,随意里着没有鞋子的脚,单从外表来看,死者身上没有打斗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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