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汽车的鸣笛声,云先子大师一边嚼着草一边站起身回头看去,正好看到靳家的老管家从车上下来了,赶紧呸呸两口把嘴里草吐了出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一本正经地看向了老管家。
老管家赶紧走过去把云先子扶上了车,问他:“大师,您怎么……这副模样?”
云先子摆了摆手,接过司机递给他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感叹说:“我这保住了一条命已经算是不错了,其他道友们……”
一声长叹,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师,那老宅里面的东西?”管家接着问他。
他们离开以后,靳新成应该是要与那个神女又打起来了,也许是靳新成赢了,也许是神女赢了,又也许两者同归于尽了,但不管怎么样,靳家的老宅已经不再适合人居住了,他摇摇头,“东西还在,那间老宅就别人人再去了。”
管家点点头,脸色有些发白,似乎对老宅里的东西也是心有余悸。
靳家的事就此告一段落了,至于靳新成到底有没有复仇成功,乔乐庭对此并不关心,只是三天后他在报纸上看到新闻说靳家老宅天降大火,百年古建付与一炬。
姬钺看到这个消息时连个停顿都没有,手指一划点进了下面网友们拍摄的沙雕视频。
近来姬钺对乔乐庭的要求越来越严格,就差没拿个棍子在后面追着他逼,乔乐庭隐约也察觉到姬钺好像有哪里不对,以前他有皇位要继承的时候姬钺都没有对他这么凶过,现在都是和谐社会,主张孩子自由发展了,他这老父亲怎么还越来越封建了呢。
乔乐庭暗地里观察了姬钺一段日子,还故意给姬钺放了不少教育家的演讲的视频,姬钺视频虽然是看了的,但该怎么训练乔乐庭还是怎么训练,一点也没手软,乔乐庭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跟老父亲谈一下了。
直到有一天,乔乐庭在网上看了一篇韩国电影《婚纱》的影评,解说中举了一位日本的母亲的事例,母亲在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后,教会了四岁的女儿做饭,做家务,影评写的并不专业,但是感情真挚,作者又在后面两段中提起了自己的死去的父母,这篇影评看起来就更加的触动人心了。
乔乐庭看完这篇影评许久都没有动作,他抬起头看着坐在不远处翻看着杂志的姬钺,好像忽然间明白他在做什么了,他就像那位日本母亲一样,正在教会自己所有生存的技能。
他是要走了吗?可他为什么要走呢?他要去哪里?
乔乐庭发现这些问题他一个也回答不上来,春节已经过去有些日子了,气温渐渐回升,春天就要来了,乔乐庭觉得有些难过,他的爸爸可能就要走了,还不愿意告诉他。不过乔乐庭向来不是能把事憋在心里的人,直接放下了手中的平板,走到姬钺的面前,开门见山问他:“爸爸是不是要走了?”
姬钺一怔,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也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爸爸是想要离开我对吗?我其实……我应该很早以前就察觉出来的,您从地宫里出来后就一直在让我学什么风水,你明明知道我以前就不喜欢这些的,你好像特别着急的想让我学会这些东西,是因为你走了,没人保护我,我只能靠着自己是不是?”
“你还说什么在梦里什么也没看到,肯定都是骗我的,”乔乐庭声音越来越低,他在姬钺的面前蹲下身,两只手搭在姬钺的膝盖上,“您是有什么事没有做,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的,告诉我吧。”
姬钺叹了一口气,抬起手在乔乐庭的头发上摸了摸,他说:“晏晏,你长大了……”
哪知乔乐庭十分不要脸地接话说道:“也不是很大……”
姬钺笑了一声,“我的事情与你说了也没用,只能我一个人解决,你听话点,把该学的都学了,我走的也能放心点。”
乔乐庭的脸立马拉得老长,瞪着两只黑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姬钺,好像在看什么忘恩负义的渣男,可惜渣男半点要反省的意思都没有,半晌怨妇乔也泄了气,问渣男:“那你什么时候走?”
姬钺已经为自己算过了,他这个也没什么需要隐瞒乔乐庭的,便告诉了他,“还有三个月吧。”
“什么时候回来?”乔乐庭追问他。
姬钺沉默,久久都没有说话,乔乐庭立刻明白姬钺的意思了,他是打算永远不回来了,可是办什么事能永远都不回来呢。
乔乐庭心中大致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却想不出原因,他站起身在姬钺的身边坐下来,一想到姬钺只能再陪自己三个月了他就难受得厉害,他有很多话想要同他说,可此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乔乐庭就这么将脑袋靠在了姬钺的肩膀上,透过窗户看着对面的居民楼的阳台,阳台上挂着蓝色的床单与黄色的窗帘,随着晚风轻轻摆动,高高耸立的杨树枝头还有一点未消融的白雪,乔乐庭仔细回忆着过去的事,希望能从中找出姬钺要离开的原因。
暮色笼罩了整座城市,房间里两个人依偎在沙发上,谁也没有起身去把房间里的灯打开,姬钺轻轻将乔乐庭从自己的肩膀上推到另一边,“我去做饭。”
乔乐庭哦了一声,依旧是恹恹地坐在沙发上发呆,他差不多已经将记忆梳理了一遍,他所见到的姬钺的一生,便只有那一次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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