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_沧川行【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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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明黄的什物被恒邵抛给恒碏,恒碏接住他,却并不打开,只是点了点头。

  “旸陟虽然将天下治理得还不错,但他太过多疑。恒家自开朝以来,就权高位重,他自然是颇有猜忌,要是是其他人还好,然偏偏是你,你的身份毕竟特殊,万事都得小心些。”对于恒大哥的提醒,恒碏认真地点了点头。

  恒父摇摇头,叹道:“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方面,旸陟做得太差了,我曾上谏先帝废旸陟,另立三皇子为储君,先帝亦已心动,事尚未定,孰料三皇子就被江湖之人所杀,此事也就此搁罢。又是一场后宫之争啊。”

  与恒父恒邵谈完话出来,恒碏就确定了一件事,旸陟对恒家是有恨意的。的确,那个人一直都很看重自己的位置,若被别人占去,不恨才怪。

  夜鸟栖宿,四下寂静。恒碏刚刚关上自己的房门,一盏烛火就恍恍而亮。恒碏是知道屋里有人的,但是气息他太过熟悉,便什么也没做。

  在微弱的烛火的明灭中,青年一身黑袍,扶在蜡烛上的手骨指有力。青年的双眼依旧清澈,及腰的长发还未被束起,便散散披着。

  那黑袍上绣的是碏族护属阁少阁长特属的雪雁花纹,恒碏看的清楚。

  朝暮单膝跪下,抚着心口轻声说道:“护属少阁长朝暮,拜见吾的主人。”说罢,朝暮放在心口的那只手缓缓伸了出去。摊开掌心,朝暮眼含期望,看着半身隐在黑暗里的男人。

  恒碏看见朝暮的动作笑了一下,如他所愿的走过去,将朝暮的手握在手里,带着他起来。

  朝暮静静的看着恒碏去点燃灯烛的背影,忽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然在他出神之际,恒碏唤了他一声。

  “暮,过来。”

  朝暮回神,恒碏已坐在床沿上,被内室的浅紫隔纱模糊了身影。那是他心里念了将近二十年的人,恒碏于他,便如这被隔纱阻挡的背影,模糊,却又能勾画出衣袍褶皱的痕迹。

  恒碏只点了两盏灯,一盏放在他的手旁,一盏放在地上。

  朝暮撩起隔纱走了进去,面对着恒碏,坐在了他的脚边。

  “主人。”

  恒碏见他不坐床上,坐在了地上,便也坐了下去。

  “主……”

  “暮,闭上眼睛。”恒碏用手盖住朝暮的眼睛,止住了他的疑问。

  朝暮只觉得恒碏的手冰凉,只在手心有一点点的温度。在自己闭上眼睛后,恒碏移开了手掌。不过片刻,冰凉的手指带着湿意,游走在自己的脸上,朝暮忽然发现,他猜不出主人在干什么。

  恒碏再次将手指用手中玉瓶的药液润湿,仔仔细细地揉遍朝暮的脸颊,一双眼眸中,一只变成了浅金。

  尽管恒碏的动作很温柔,但那液体渗透朝暮的皮肤时,依旧如针扎一般,尤其是耳根处,刺痛感立刻窜了上来,让朝暮的心尖忍不住颤了一下。

  突然尖锐的剧痛从太阳穴传来,朝暮闭紧牙门,意识一散,整个人彻底昏了过去。

  恒碏沉默地揽住朝暮,松了指尖的力道,手指也从朝暮的太阳穴移开,朝暮的气息弱了下去。

  烛火在明灭中倏然消失了身影,一片黑暗中,恒碏移开地上的那盏灯,点住那块釉石。

  夜里的恒府很安静,恒碏住的地方,更安静,鸟不惊,虫不鸣。

  第三章

  早晨,杜鹃闯入屋子,跳跃在挂衣木架上。奇怪地瞅着床上的人,放了两声。紫色菱纱只放下了一层,暮春时节,天开始转热,晨光在菱纱上晕出色彩,墨色花纹在朝暮身上投下一层浅色的暗影。

  朝暮耳边回着啼声,悠悠转醒。迷茫了一会儿,朝暮才惊觉,这不是他屋子,他还没有屋子!——是他主人的。

  黑色的外袍已被褪下,被整整齐齐的放在床边的什物格上。

  杜鹃见床上的人动了几下,又跳跃着啼叫了两声。

  朝暮刚坐起来,梳理自己的思绪,两位婢女便推门而入。婢女们端着漱具,在隔纱外低头恭敬地问道:“暮公子,可是醒了?”

  “嗯。”朝暮应了一声,这两位婢女正是伺候恒碏的那两个,轻缕,轻烟。

  “碏少爷吩咐奴婢们来服侍公子,他希望你穿上另一套衣服。”

  朝暮欲拿黑袍的手一顿:“知道了。”

  轻缕轻烟听此便进了来,开始为朝暮穿戴洗漱。当朝暮抬眸时,她们惊了一下,若不是恒碏早就打过招呼,她们此刻定会呆住。

  回过神,她们便开始伺候朝暮更衣。朝暮起身,方便她们整理。

  那是一件墨色渐染的衣服,从上到下,由墨色渐变成了浅蓝色,白色的丝线勾勒出千变万化的纹路,让人找不到始终,纹路又不送不散,不紧不凑,恰到了好处。袖口与衣领是半指宽的白,束衣的腰封也是与衣服一起的,不同的是,上下是一指厚的白,腰封下方散着墨蓝色的流苏。衣料加了丝绸,触感顺滑。除此便没了其他。

  轻缕轻烟为朝暮抚平衣服,再看朝暮时,两人都不觉惊叹,要说这衣服有谁适合,必是暮公子了,或者说,有了人,这衣服才这般好看。

  朝暮对两位婢女的惊叹感到奇怪,便问道:“怎么了?”

  “唔——”轻蝶轻笑一声,卖了一个关子,“暮公子何不自己自己看看?奴婢们可是形容不出来呀!”说罢,已是引着朝暮坐到了妆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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