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衍……夏衍……”卓凌仍然紧闭着双眼,下意识的呢喃着,“我好难受,你快来,快救救我,我要死了,你在哪?你不管我了吗?你不要我了吗?!”卓凌一边念叨着,一边伸手在身前的空气中一下一下的无形的抓着,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睁开过眼睛,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已离开了夏衍的身边。
夜越深,卓凌的疼痛越是难忍,他感觉自己随时就要魂飞魄散了,不禁在车厢里痛苦的滚了起来。滚动的时候,他无意中摸到了索命,他稳稳的将索命攥在手里,朝着此时最难受的胸口狠狠的就扎了下去。只要让血喷出来,就不会撑的如此难忍了吧……
果然,那一刀扎下去,疼痛缓解了很多,体内的那股热浪也渐渐的平稳了下去……“夏衍,你去哪了,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卓凌将自己缩成了一团,无力的低语着……
卓凌醒来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鸟叫声,他推开车窗,外面天气晴好,这山林也没有遮挡住拼命要漏进来的阳光。卓凌隐约记得昨夜那不安分的魂灵又发作了一次,他记得夏衍说过这个月里,这魂灵不稳,隔三差五的就会发作一次,但这前一日才发过,昨夜又翻涌了,这频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卓凌没有多想,他坐在车前,荡着双腿,仰着头靠在车框上沐浴着阳光,好像回到了叶城坐在自家门口,这种感觉,好生惬意。靠了一会,他坐起了身,继续驾车向前奔去,他想吃东西了,不知今日能否进城。
卓凌就这么驾着车,一连走了七八日,也路过一两个小村镇,吃过几次包子,但让他疑惑的是,那魂灵……每晚都发作。每次都要持续一两个时辰,偶尔发作的厉害了还会让周围遭到些破坏,他不知道在魂灵发作时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更不知道每夜自己在疼痛难忍之时都不停的叫着夏衍的名字,尽管夏衍从未出现过。渐渐的,他也就习惯了这每日的煎熬……不过就一月的时间,忍忍就过去……卓凌在心中念叨着,曾经在叶城的时候,他从不会因为任何苦难而苦恼。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夏衍在那山涧小屋里,每日都会用红绳看着他。每到入夜时分,夏衍担心卓凌体内不安分的魂灵,发动红绳上的术法,能看到卓凌当时的情形与身处的环境。当他发现卓凌每夜都被那魂灵折腾的不停的打着滚,满脸痛苦的表情的时候,他就恨自己怎么就不能坚持让卓凌多留一个月,待这魂灵完全融合了再放他走。看到卓凌承受着此番痛楚,他的心更煎熬,他知道魂灵的痛有多厉害,他看到卓凌失去意识的时候嘴里一直在念着什么,但他听不见,他不知道卓凌一直在叫着他的名字,不知道卓凌一直在喊着让自己去救他。
这一日,卓凌驾车到了一座城门下,他发现守卫已经不再拿着画像挨个查问了,想是金澜真的已经放下了关于他的那一份执念了,便面露微笑的进了城。
在主街上缓缓的驾着车,卓凌发现这城并不繁华,甚至还比不上叶城,想来只是一座并不富裕的小城,他随便找了个看着还算干净的客栈,停好了马车,将行李在房间放好,就上街来转转。
卓凌走走看看,不知是不是这城中人口不多,他并不像以往逛街那么开心,此时竟完全提不起兴趣……路过一个卖纸鸢的摊子,他瞥了一眼,觉得太幼稚。路过一个卖糖人的摊子,他瞥了一眼,太甜了不想吃。又路过一个变戏法的摊子,他瞥了一眼,觉得都是骗人的把戏没意思。就这么百无聊赖的走着晃着,卓凌觉得没兴致,就想回客栈了,突然,他余光一瞥,发现角落里有一个老人家……正在作画。
他的脚步一顿,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那个老人家正在给面前的一对男女画着像,他看了很久,一直到那对男女起身,接过画满意的离开了,他还傻愣在原地,呆呆的望着那个方向。
“公子!公子?!”卓凌突然回过神,听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定睛一看,发现是对面的那个老人家。他走了过去,轻声问道:“老人家,你叫我?”
“公子,要画一副吗?我看你站在那看了很久了,”老人家和蔼的笑着,突然让他想起了多少年前的那个包子铺的老板,“天色晚了,街上人又少,我还剩最后一张纸,画完正好就省得再卷回去了。”
“我……”卓凌有些犹豫,迟迟没有动。
“来吧来吧,不收你钱,”老人家笑着把卓凌按着坐在了面前的凳子上,“你生的这么好看,作副画以后给媒婆做媒多好啊。”
——“看上哪个了?我去给你做媒。”
——“我看上的,是全天下最标致的,这个媒,怕是你做不来。”
卓凌突然眼眶泛红,原来,只要一个场景一个字,就能勾起心中无限的回忆。自己再一次坐在了画师的对面,而身边,却没有了相依的那个人。
他愣在那里又出了神,直到那老人家摇了摇他的胳膊,才将他的意识又唤了回来。
“公子,画好了,你看还满意吗?”老人家将那幅画递到卓凌面前,卓凌接过画,微微笑着,他从未觉得自己生的这么好看,与夏衍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被夏衍吸引住了目光,他觉得,夏衍是这世上生的最好看的人,将其他的所有人都能比的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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