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在一夜之间,一切都改变了。
才六岁的叶夏根本承受不了这接踵而至的悲痛打击,在一个深夜从家里跑出去,摔进了湖里。叶家人还在为那个新生的私生子狂欢,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被打入“冷宫”的前“太子爷”承受了什么,正在遭遇什么。
六岁的叶夏沉在浑浊的湖水里,黑暗像一个巨大的怪兽,要将他卷进深渊,叶夏一直到现在还记得那份绝望,死亡不断迫紧的恐惧记忆深深地印刻在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当时,追出来寻他的母亲为了救他毫不犹豫地跳进湖水里,要不是正好有路过的人帮忙,有可能母亲也已经陪着他一起沉进那个湖里了。
叶夏叹了口气,不顺心的事似乎总是扎堆出现,母亲的事是这样,敖湛……也是这样。
他看着手机良久,最终还是没有再打过去。
第二天仍然是休息日,叶夏不想出门,在家里窝了一整天,结果一整天都在游神。
周一回到研究院,郎教授见叶夏似乎精神不好,再加上知道他母亲一家来京城的事,有些担忧。他带了叶夏好些年了,太了解他这个有事总爱死撑的性格,知道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想了想便去问敖湛。
面对教授的疑问,敖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昨天表白被拒绝,本来就难过得要命,今天师兄还不搭理他,敖湛心里更难过了,以为师兄是彻底讨厌自己了,他当然不想凑上去惹人嫌。
“师兄可能是不想看见我吧。”敖湛叹了口气。
郎教授听得糊涂,“你怎么惹着他了?你们俩关系不是一向很好吗?”
表白被拒的事敖湛不想再提,支吾着敷衍过去,又转头看了一眼那令人难以忘怀的身影,收回目光时平时发亮的眸子都暗暗的,对郎教授说道“教授你找别人问问看?可能不是什么大事。”他说完便离开去做自己的事。
“不是,除了你你当谁都愿意搭理他啊……哎,别走啊你……”敖湛跟没听见似地走远了,郎教授莫名其妙,这一个两个的都怎么了?
周一一整天,叶夏和敖湛一句话没说,叶夏是纯粹心不在蔫,而敖湛是在死撑——没办法,他也不想像他师兄那样性子别扭,但是就算他再喜欢叶夏,也明白一个道理,感情这种事不能总是一方面倒贴,再说师兄都拒绝他了,他再死缠烂打太难看了。
嗯,就是这样。
傍晚时,叶夏走出研究院大楼,踏出的脚尖无意识地指向停车场。正在这时,敖湛的车呼一声从他面前开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叶夏无语,坐地铁回了家。
从人挤着人的地铁里出来,叶夏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在学校食堂吃饭,要不然估计会被挤得吐出来,还是买辆代步车吧。
反正没人管,他的晚饭照例是去超市买两个面包或者泡面,从超市里出来时,瞟见路边的白炽光灯箱,他忽然想到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东西,那之后他就没再见过那东西了。
是去别的地方了吗?还是那天晚上根本就是他眼花?
叶夏蹙着眉走进小区,莫名觉得小区似乎变“干净”了,不是环境上那种干净,而是另一种,他解释不上来的干净。
电梯达到十九楼,叶夏刚出电梯就看到自家门口窝了一个油腻的胖子。
叶夏一阵反胃,特别想直接把人扔到垃圾桶里,但想到母亲昨天打来的电话,他还是忍住了。
李均宇脸皮确实挺厚的,那天才被他狠狠扇了一巴掌,看见叶夏回来,像只大肥猪似的在地上挺动几下爬起来,眼巴巴凑到他面前,喊道“哥哥,你回来了。”
叶夏根本不愿意理他,掏出钥匙开了门。
他没有关门,李均宇特别没脸皮地也跟了进去,叶夏回头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李均宇那双在屋里乱瞟的眼赶紧收了回来,向他保证道“我不会再乱动你东西了。”
叶夏收回目光,把钥匙放好换上拖鞋进了屋里。
李均宇也赶紧换上拖鞋,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盒子,跟进屋后,殷勤地把那个盒子递到叶夏面前,说道“这是奶奶……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哥哥,上次真的对不起,是我不对,你不要和我生气好不好?”
这段话要换一个软萌的妹子,或者一个清秀的小男生来说,那画面还是很养眼的。但叶夏见到他肥腻的脸只想吐,好在李均宇这次挺有眼色的,见叶夏明显不喜欢自己,就说“哥哥忙了一天辛苦了,我就不打扰哥哥先回去了,哥哥再见。”一边说一边顺势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目光又在宽敞明亮的房子里转了一圈,恋恋不舍地走了。
留下的盒子看起来挺廉价的,叶夏看得心烦,顺手推到桌边的垃圾筒里。那个盒子上面没有封严实,掉进垃圾筒时,一条看起来有些脏的红绳子从里面掉了出来。
也不知道这家人在盒子里放了什么,究竟是来赔礼道歉的还是来恶心人的。叶夏忍着恶心垫了张纸将红绳子捡起来扔进垃圾筒里,又实在受不了这东西,干脆将垃圾袋取了下来,提着下楼扔了。
这天晚上,叶夏做了一个,他梦见自己抱在一个女人,他看不见那个女人的脸,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凑过去亲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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