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步子很轻,穿的应该是云鞋,脚不大,是个女子。脚尖儿一踮便是三丈,内功深厚。风撩丝发,摇响鬓上翠钿、耳下明月珰,拨衣裳经纬,如丝如竹,身份不低。
淳璟挑着眉毛歪了歪头,捋了一下额间垂下的发,嘴角漾起一丝浅浅的笑,他放轻了呼吸,闭着眼睛,听着风过的声音,这人脸盘儿莹润光滑,眉目清晰,就连风也乐意纠缠,随风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幽兰般的清香,该是个不难看的女子。
思量间,便有一女孩子飞掠树下,一身鹅黄,如料峭寒冬里,俏生生藏在白雪下的新芽。她腰间挂着一把弯刀,她的手按在刀把儿上。她脚步轻轻地走在雪上,警惕地四下查看,她走到树下,摸了摸干爽的石头,秀气的眉微微皱起,她用右手握住刀把,慢慢地将它抽出。
淳璟偏头看着树下的女孩子,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作为一个旁观者,树下女孩子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可笑的。
女孩倏地眯起眼睛,弯刀脱手,高速旋转着朝上飞去。
淳璟回过神儿来,近在咫尺的刀已避无可避。他咬着牙,紧紧揽住畅儿,硬生生地翻身落在对面的树杈上,压抑着胸中的疼痛先看了一眼畅儿,两日来的疼痛让他睡得很沉,可能敲锣打鼓都吵不醒他。
弯刀在空中转了一圈儿落在女孩手里,她转身仰头盯着淳璟,眉头紧皱,“什么人!”
“这话该在下来问吧。”淳璟淡淡地看了女孩一眼,蹙眉道,“在下与姑娘无冤无仇,姑娘何故刀剑相向?”
“你擅闯本门领地,竟还敢发问!”
淳璟眉毛一挑,左右看了看,这地方荒无人烟的,怎么还是什么帮派的驻扎之地?这儿距落霞城这么近,老头子竟然也允许卧榻之旁有他人安睡?他挑眉打量着那女子,瞥见她腰间系着的一枚玉牌,嘴角一勾轻轻笑了笑,从树上一跃而下,径直从女孩身边走过,在那石头上坐下。
女孩看着淳璟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举动,胸中暗藏怒火,握着弯刀的手紧了紧,“你究竟是何人。”
“红月还好吗?”淳璟轻轻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抬起头看着女孩,歪头一笑。
女孩子微微一愣,脸上满是疑惑,眉头拧地更紧,弯刀横在胸前,“你认识护法?”
淳璟淡淡地笑了笑,说,“老朋友了。”
女孩把弯刀往前面一送,瞪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厉声得到,“胡扯!你一个毛头小子怎么会认识护法!”
淳璟别开脸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女孩,将目光投在她平坦的胸口,笑道,“你一个黄毛丫头也敢说是迷楼的人?”
迷楼的势力强大,任何地方都有分部,渗透到这里也不足为奇。
“你大胆!”女孩子眼睛一瞪,手里的弯刀已经掷了出去,“看我不挖了你的眼睛!”
淳璟抱着畅儿往后一躺,看着旋转的弯刀从面前飞过,空出一只手,抓住把刀,顺势朝着那女孩子甩了回去。
女孩连着翻了两个跟头,双脚踩提往后滑了两丈,脚尖一踮,强拧着身子避开弯刀,只听铛地一声,刀刃楔进树干一寸,发出嗡鸣,震得枯枝上的雪簌簌地往下落。女孩儿单膝跪地,手撑着地面,扭头瞪着淳璟,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淳璟看着女孩子森冷的眼神,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把畅儿身上滑落的披风给他掖了掖,抬起头看着女孩子,笑道,“我今天只是路过,并不想找麻烦,你就当没见过我就好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尖锐的哨响,他挑了挑眉,看着站起声拔下了弯刀的女孩子,无奈地叹了一声。
“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女孩子把弯刀收回,抱着胳膊打量着淳璟,“我是奉命来这边查探情况,带闯入者回去的。”
淳璟拧着眉摇了摇头,有些气,“明明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你非要把它弄复杂了!你这小丫头怎么不知道变通!你当迷楼是什么地方,红楼的身份算是机密,我既知道她,自然不是迷楼的敌人!”
“你是宵小还是尊神,一会儿就知道了!”女孩儿耸了耸肩膀,她盯着淳璟,听着远处刮来风勾起嘴角。
“诵儿,”说话间,一个身着灰衣的蒙面女人从远处而来,她走路带风,衣带飞起,她瞥了淳璟一眼,走到女孩面前,拉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哪里受伤了?”
名叫诵儿的女孩儿怯怯地轻轻摇了摇头,似有些惭愧。
“让你不好好练功!”女人松开诵儿的胳膊,冷斥了一声。
诵儿缩了缩脖子,头更低了。
女人转身看着坐在石上的淳璟,眼神冷厉,她感觉到的明明是一个没有一点儿内力的平常人,所以才会遣诵儿过来,只为了锻炼她,谁曾想……此人的功力绝对在她之上,但他此时受了重伤,谅他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淳璟在女人打量他的时候,也在大量她,他没见过这个人,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虽说在迷楼他也就只认识上面几个人,比如红月,比如梨妆,比如阙棠,她们都曾跟在姐姐身边走动过,其他见过几面的也都模糊了印象。但他清楚,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没见过,应该是他们离开九州之后新升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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