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跌倒在地上,沈予哭着不停地向他道歉,小心地牵起他伤痕满布的手,手忙脚乱用衣袖擦他渗血的脚心,泪流满面却还是温柔的吻他,而后紧紧抱着遍体鳞伤的他不肯放开。
他不解沈予此刻的惊慌和恐惧,想和沈予说话让他不要担心,一低头就看到沈予十个指头几乎都要破了,正流着血。
他又无暇顾及远处两个人,把沈予的手指含在嘴里用温润的舌头舔去上面的血渍。他明明动一动就感觉自己要被撕裂,却更加心疼沈予,轻轻地给他吹着指尖的伤口。
他一晃神,看到那两个人又消失在了迷雾里,自己也渐渐地感受不到身边的沈予。
没有了支撑,江亦行闭上眼睛陷入了黑暗。
再后来不知道自己的意识在未知的混沌里游走了多久,他终于攒了点力气,动了动眼皮看到有光进入自己的视线,等他艰难的转过头看到手边是沈予的手,指头上竟然真的有结痂的小伤口。
他于是想,还没死——或者确实死了,但只要身边还是沈予,不由得就松了一口气。
他又一点一点用手指去触碰沈予,瞬间就被那人反手紧紧抓在手里。
他紧接着感受到唇上一片湿热,看到沈予将噙着的一口水渡进他的嘴里,急切的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只感觉自己摇摇头算是回答,沈予就扑下身来抱住了他,有温柔的液体顺着他的脖颈流到颈窝,他抬起手拍拍沈予的背算是宽慰他,疲惫至极就又睡了过去。
而沈予在江亦行短暂的清醒后,抱着他不愿放手,就着这个姿势又在床头坐了两天两夜,一直通过那张泛黄的纸和褚安交流。
那天江亦行晕倒之后,直觉他并非胃疼,第一反应就是把那张纸从衣袖里取出来看,上面只有褚安说让他立刻联系自己,他按照褚安说的方式扎破了指尖在纸上写字,等了一整天 终于等到了褚安的回复。
褚安告诉他江亦行没事,即使他看起来痛得快要死过去,晕倒一次、两次甚至一直昏睡,他都不会死。他同时也告诉了沈予全部的真相,包括江亦行本人不知道的部分。
——此时江亦行的命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而是无轮境的。
沈予觉得这种交流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于是问褚安为什么他不能和自己见面说话,褚安那边片刻的沉默后,反问他江亦行是不是给了他什么东西。
他看着自己抱住江亦行交叠在他手臂上的两只手,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江亦行要送自己那串珠子。
他说,我手上有一串珠子。
褚安告诉他,那可能是江亦行为了阻止他再和地府有任何接触,以同样的代价换来的。自己在接到他的信息后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在同事的协助下,与他联系上。
现在江亦行已经断了一切的退路,一心要强留他在人间,哪怕是一缕魂魄,哪怕是只有半年的时间。
沈予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写字,紧紧抱着江亦行又哭了出来。
他想,还是不要和这个人谈了,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爱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根本没有谈判的资格。
就算是他本人,又有什么理由能从江亦行身边把他最爱的人抢走。
这个时候江亦行已经昏睡第四天,到第四天晚上,沈予终于想通,想通了的同时又有点绝望。
他和褚安说,拜托褚安想想办法赶紧把自己“处理掉”,轮回也好灰飞烟灭也罢,总之就是要在江亦行执着的献出生命和他的“生生世世”之前让自己消失,这样干脆利落的斩断这辈子的纠缠不清和无疾而终,下辈子可以继续写两个人的故事,无论是悲是喜,就算是比这辈子更加遗憾的纠缠,但起码能有个相遇,有个开始。
他打算好了,和孟婆通个关系,不喝下最后一碗孟婆汤,下辈子可以尽快的先一步找到江亦行。他也已经想好下辈子怎么比江亦行爱自己更爱他,所以他不能让江亦行就这么消失在无轮境里。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机会去爱江亦行,让内心更加坚定。
凭什么就只能他一言不发地成全自己,明明自己也爱他,虽然错过了浪费了很长时间,可是能补偿起来总归是好的。
怀里江亦行还在沉睡,沈予试了试想把那串珠子摘下来,反复好几次都没什么用,他越用劲那十几颗珠子就不断收紧,几乎让他以为手腕要被挤压断裂了。
这玩意儿怎么跟褚安的缚灵绳一样。他腹诽。
他同时想,自己必须去一趟地府,褚安告诉他,因为权限问题,现在查下来沈予无法轮回的原因除了命运薄,还很有可能是因为他身后事并没有处理好,他得亲自去确认一下。
沈予正想办法解开手腕上的珠子,忽而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荒唐的念头。
他立刻咬破最后一个皮肤完好的指尖,看着鲜血冒出来,在纸上写字向褚安说了自己的想法。
他写完以后,低头看着结痂的几个指头,亲了亲江亦行紧闭的双眼,轻声对他说:“你用你的时间和身心把我从一个死人变成活人,变成有血有肉的人,尽管是以这么惨痛的代价——
江亦行,我这辈子是无以为报,唯有不停地爱你,生生世世地爱你,我祈求你给我这个机会,不要就这么让我失去你...失去的滋味那么苦,你忍心让我尝这种滋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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