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孟没有办法,只得跟连清仁嘱咐了一声,然后就疾步朝陵引方才过来的方向走去。
牡丹阁确实宽敞,连孟穿过了好几个园子,这才看到祈年的背影。
雨是早上天刚亮时停的,空气里有些潮湿的泥土气息,满园的牡丹上也还沾着露水。
那时起了风,祈年站在花丛中,微风轻扬起他墨绿的衣衫;他用发带将长发随意绑起,肩膀微颤,似乎在咳嗽。
连孟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像是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祈年慢慢转过身来。他一看到连孟,就不自觉地笑了出来,表情温柔得像是能酿出蜜来似的。
连孟一怔,觉得耳根有些通红,他晃了晃神,然后才大步走了过去。
“陵引说你找我。”
“嗯。”
那人眉眼弯得跟月牙似的,连孟看着心虚,赶忙清了清嗓子,默默移开了视线。
“你昨晚是不是遇见了什么诡异的事?”
“你听到动静了?”
“没有,昨夜我睡得很早。”
“那你怎么……”话问到一半,连孟就自觉噤了声,他觉得他好像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不是坏人。”
“啊?”连孟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说寿南山。”
“你认识他?”
“在我还没有重生之前,曾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你的意思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嗯。”
“但是……”连孟想起那人在房中消失的景象,还是觉得有些蹊跷。
“那你先前说我撞鬼,就是指的他?”
祈年没有说话,他看着连孟,突然伸手抚上了他的鬓发。
“你还看到什么了?”他轻声问道。
连孟一怔,他斟酌了一下字词,最后决定实话实说:“我、我看到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鬼。”
“是吗?”虽然像在问话,但他的语气里并没有惊奇的意思。
“嗯。我听到……”连孟继续说着,可说到一般,他一下怔愣在了原地。
祈年墨绿的外衫被风吹得衣袂翻飞,连孟看着他,一瞬有些失措。
大雨之中,那个始终背对着他的身影也是一袭绿衣……
“嗯?怎么了?”见他表情微愕,祈年轻声问道。
连孟没有说话。
祈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震惊地睁大眼,他诧异地伸出手来摸了摸连孟的额头,关切地问道:“又忘记吃药了吗?”
“……”连孟被这句话哽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祈年看他吃了瘪,一下笑了出来:“你说的事我都知道。”
“你知道?”
“我之前说过,你我都是重生的。重生与转世不同,先前发生的事仍存在于你我的记忆当中。只是现下的你全都忘记了而已。”
“你是说,我昨晚看见的人,就是你跟我?”
“嗯。你能看见他们,是因为你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祈年忽然弯起了眉眼,伸手抚上了连孟的鬓发,“我会等你全都想起来。”
按照祈年的说法,那昨夜他在雨中所见,不就是之前发生的事了?这还不能算是上辈子的事,是说他们之前也来过牡丹阁,只是如今时间倒转,他们又重来了一次宁晏牡丹阁?
连孟想着,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我觉得我只是普通的撞鬼而已。”他又挣扎了一下。
祈年没有说话,只是耐心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仿佛看稚童习字般温柔。
连孟也不知道到底是祈年犯病,还是自己犯病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这一下又冷了场,连孟琢磨着该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倒是祈年先开了口。
“你最近病发得越渐频繁,先前陵引跟我提过一个应对的法子,你要不要试一下?”
“啊?”连孟一愣,然后就被祈年给拉走了。
其实这所谓“应对的法子”是陵引某一天熬药时,灵光一闪想到的“偏方”。说是虽不能根治,但好歹能抑制下病情。
连孟有些疑虑,但还是答应试试他说的方法。
然后,陵引大夫就在万众瞩目之下端出了他独家秘制的汤药来。
那药黑中带棕,气味古怪,连孟实在不忍下嘴。
“如果我今日命丧当场……师弟,你一定要记得为我报仇。”
“师兄放心。就算追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我都一定会为你手刃仇人!”
陵引耸拉着眼,无语地用下巴指了指那碗药:“你俩别墨迹,我一会还要给少爷准备晚上的药。”
说着,他看了一眼祈年,那人摇着扇子,在旁边笑得可欢畅了。
连孟没法,只能一咬牙一跺脚,端起药来,将它一饮而尽了。
“对了,那准备把药的名字叫做‘阴阳合欢散’。”
“什么?”连孟刚把药吞下去,就吓得眉毛一横。
一旁的连清仁更是激动得蹦了起来:“你怎么能给我师兄吃那种……下流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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