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还好,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你常用的那味药材就快用完了,你明日若是再来,恐怕……”
“没关系,我们今日就要离开此地了。”
“什么?”
那僮子有些吃惊,但连孟只是笑着朝他挥了挥手,说是有缘再聚,然后就走开了。
街上阳光大好。
料想是昨晚大雨的缘故,空气中也莫名带了些泥土和青草的气味。
连孟心情不错,走在路上,连步履都不觉轻盈了起来。
其实先前他也在街巷间四处奔走过,但那时他要打探各种风声,还得警惕有无旁人跟踪,并没真正体会到多少市井之趣。
还好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想到这儿,连孟不觉松了口气。
他想着赶紧回去把这事告诉祈年,但转念一想,又怕那人还在休息,于是就放慢了步子。
既然没有死生厮杀,这日子大可过得不那么匆忙。
只要陵引能找到那味他所说的奇药,他们说不定会有更多的时间。
连孟越想越觉得高兴,这时,路边一个算命的老头突然叫住了他。
“欸,这位少侠看起来红光满面的,果然是有什么喜事?”
要是放到往常,他肯定不会搭理这种江湖骗子,但不知为何,连孟却闻声停了下来。
“你算到了什么?”他随口问了一句。
“倒也没算个究竟出来。方才我就随意卜了一卦,没想到,竟是个难得一见的乾为天卦。我正惊奇着,就看您春风满面地走过来了。怎么,还真有喜事?”
连孟挑唇一笑,却没有应话,只高兴地点了点头。
“哎哟,那可真是恭喜了。今儿早上我来这儿摆摊的时候,就听说有人在巷角发现了死人尸体,本以为沾了晦气,没想到是个欲扬先抑,为得是撞上您这样的贵人。”
那人极尽能力地拍着马屁,连孟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他无奈地笑了笑,然后随手掏了枚碎银出来,扔在了一旁的木案上。
“哎哟,没想到少侠这么大方,看来我今天真是算对卦了!”
连孟笑着摇了摇头,这时街边上卖艺的姑娘突然唱起了小曲。
那歌声悠扬婉转,连孟听了片刻,却忽然想起自己以前曾听过这个调子。
那时他跟连清仁才刚下山。
他俩风尘仆仆地在一处茶馆落了脚,可茶还没喝上,就听一对男女唱起了这歌。
据旁边的茶客说,这曲子说的是一双凡人渡尽劫波、相守一生的故事。
几年之前,有一双男女相爱相亲,他们本欲结为连理,谁知却因些机缘巧合,让那男人丢了性命。
女人伤心欲绝,却不愿认命,以凡人之躯踏上黄泉归路,历经许多劫难以后,终于找到了她心念之人。
可幽冥之下,早已是死生陌路。
好事的鬼差说她应是早就知晓此事,于是问她,这样渡劫而来究竟是有何求。那女子良久不言,只用衣服遮了遮身上未愈的伤口,然后就转身离去了。
她循着来路又回到了人间,岂料刚踏进家门,就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正拿着嫁衣等她拜堂。
那女子不知这是因何缘由,正欲开口询问,这时却听外面响起了这首曲子。
她料想此曲定有莫大的福报,所以便把这个调子记了下来。希望听到这歌的人,也能如她一般遇见至幸之事。
旁人听得有些感动,连孟却觉得她在瞎掰。
他正想同他师弟一说,谁知这时,连清仁竟欣喜若狂地告诉他,他在桌子下捡到了一叠银票,上面还留了张纸条,说是“赠与有缘人”。
这可真是够邪门了。
连孟看得目瞪口呆,嘴上偏还说着只是巧合。
这时在旁边擦着桌子的小二哥捂着嘴,神神秘秘地告诉他们,那两人可不简单,他昨晚可是亲眼见着过他们同菩萨说话呢。
虽然这样听着更像瞎掰,但从那天起,连孟就开始真真切切地盼着,这欠他的“大运”什么时候会落到自己身上。
他变着花样地想了几千种好运的方式,却没想到,那日的“福报”竟是留在了今天。
这么一想,他更觉得开心。
于是不自觉地加快了步子,想回去把这些事情都告诉祈年。
不过即便是有些大喜过望,但他仍担心自己太过兴奋,扰了那人的好梦,于是还是下意识放轻了步子。
小院里也是阳光灿烂,连孟没走几步,就看到花圃的石桌上停了两只信鸽,像是方才刚到的。
他走到边上,解开了它们脚上绑着的细绳,取下了那两封小信。
一封是连清仁寄来的。
说是他已经听说了天蚕教发生的事,门主正在跟其他门派一起商讨前往天蚕教的事情。
末了,还问连孟这段时间在外面“浪”得可还开心,莫不是不想回来了。
连孟笑着看了看最后一句话,然后在信的背面简略回复了几句,就让那鸟带着回信飞走了。
另外一封则是陵引寄来的。
他的信倒还挺长,唠唠叨叨地写了大概两张手掌大小的信纸。不过单就第一页,就满满的都是废话。
他先是便表达了一下对“连孟是否照顾好了他家少爷”这件事情的极度担忧,然后又抱怨了北方天气干燥的问题,这啰啰嗦嗦了一大通,直到最后才说到了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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