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罔樨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里,那时长辈们带我来青铜派,我被放在院中,罔樨忽而靠过来吓唬我,又要我替他去拿玉箫,我那时还坑了他一把,想起来真有意思。
那柄让我和罔樨结怨亦结缘的玉箫,现在就挂在墙上,随着日光变幻色彩。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在罔樨面前我不太好意思拿起它,但罔樨不在时,我时常取下它,端详再三,也不知这玉箫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讲究,我吹了好多次,总是吹不响,又不好意思问罔樨,就只能看看。
不过我本就是个不通音律的人,对这种事也没什么执念,就算吹响也只是吹响而已,若这漂亮的玉箫有灵性,想必也是不愿意被我当成哨子来吹的。
不知道罔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今个回来时,他忽然看着玉箫看了好一会,接着便转头来看我,还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近日来我老实了很多,罔樨似乎也终于暂时放下了心结。但我实在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心里却有种忽然被发现的羞耻感,我也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就只能偏过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喜欢它?”罔樨没明说,但我知道他指的是那柄玉箫。
“挺好看的……”难道玉箫本身还有什么禁忌?说起来这玉箫好像是主母留下的,我见罔樨把它挂在这里,以为只是寻常的摆设,难不成还是有意义的,若真是如此,我妄动遗物,还试着吹了好多次,岂不是太冒犯了?
罔樨伸手一边取下玉箫,一边说:“我娘当年非常喜欢它,连我都不能随便碰。”
“抱、抱歉。”果真如此,我真是欠考虑……
罔樨倒不像是要责怪我的样子,语气轻快:“你可知它为何如此受我娘喜爱?”
“……因为贵?”玉箫的原料如此罕见,肯定是相当贵重了,不过主母的品位向来很好,应该不是这么单纯的价值原因,于是我又补了一句,“这样流光溢彩的材质,应该是世间难寻的无价之宝,才能让主母喜爱。”
罔樨叹了口气,将玉箫放在了我手里:“你啊……你以为我娘是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吗?”
我只能被迫接过玉箫,不知所措地捧着:“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再想想。”
还能是什么原因?人喜欢一样东西,若不是这东西极有价值,便是极有意义,可我又不是主母,哪能知道玉箫有何意义?只能瞎猜:“这是……你母亲的好姐妹相赠之物?”
罔樨失笑,用筋骨分明的指关节敲了敲我的额头:“我爹要是听到你这话,一定会气得用剑柄敲你脑袋。”
“啊,是老掌门送给主母的?”
罔樨点点头:“正是,而且这玉箫是有特殊含义的。”说着话,他忽然有点微妙的不自在,“按那含义来说,这玉箫……我是该交给你的。”
听到他这么说,我一下子怔住了,手中的玉箫也变得滚烫。他却还盯着我,双眼闪闪发亮,就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一样。
“原来……原来它是身为副掌门的证明之物啊,那确实该给我了。难怪它一直被收在房间里,毕竟老掌门执掌门派的时候副掌门之位是空缺的。”我使劲笑了笑,“也不对,这么来说,一直辅佐老掌门的主母就算是副掌门了嘛,玉箫的确该在她手中。”
依他所言,这玉箫大概是罔家传于历代当家人之妻的信物吧。我暗自叹了口气,不是我真的傻,只是不得不装傻充楞。
罔樨挑眉看着我,张了张口,好似咽下去几句话,又将玉箫拿了回去:“……算了,现在还不能给你。”
玉箫离开我手中时,我心中有些失落,但也松了口气。不给是最好的,即便我想要它,它也不该属于我。
收回了玉箫的罔樨眯起眼睛:“你好像放心了?”
“不、不是,怎么会,我这是叹息!叹息!身为一个优秀的副掌门,怎会不想要身份之证?你要不然还是把它给我……”
罔樨将手中的玉笛挽了个花,转到背后,表情忽然变得认真:“我爹曾经用玉箫为我娘吹了一曲,但不知为何,这玉箫缺了最关键的一部分,所以它现在无法奏响。”
我有点傻眼。
“但我总会找到那一部分的……等到玉箫可以响的那一天,阿一,我吹给你听。”
他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到时候,就算你不愿收下这柄玉箫,也得收下。”
罔樨这次露出的笑容太自然,完全不同于之前那些应付场面的假笑,自从上次见到这个笑,我就一直惦念着,没想忽然又能见到,便连脑子都转不动了。我下意识地对他点了点头,罔樨看起来很高兴,他捧起我的脸,亲了亲我的额头。
我陷在他的笑容里,久久不能回神。
作者有话要说: 墨夷小时候和罔樨吵架
墨夷:肯定又是你,把我喂猫的鱼干拿去吃了!我这次一点盐都没放,什么味都没有,也就你喜欢吃鱼干,才能吃得下去!
罔樨:没有,我一点都不喜欢吃鱼干。
墨夷:你!你睁着眼睛说瞎话!阿一!你来帮我作证!他是不是喜欢吃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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