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这番话没起到什么作用,柳思璋的神色更严峻了,他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放到了佩剑的护手上,这是他饱含敌意时的小动作:“可这谣言分明是冲着青铜派来的,长此以往,难保青铜派不被盯上。”
他这话确实没错。怀璧其罪的说法也是有的,就算青铜派一穷二白,这谣言也无凭无据,可要是它传得久了,听的人多了,谣言便能摇身一变,变成事实。届时,想要踏平青铜派的人可就多了。
谣言不可能没有起源,编造这件事的会是什么人,竟如此针对青铜派?
若要猜想谣言来源,却是不难,毕竟青铜派确实有着仇敌。多年前老掌门与主母之死其实另有蹊跷,奈何我找不到证据,受重创的青铜派也无法反击,我只能与几个知情者一并忍了下来。
显然,身为知情人之一的柳思璋也想到了这些,说:“必定是对方见不得青铜派日益壮大,所以用这种下作手段。”
我点点头:“我先禀报掌门,至于调查的事情……眼下大典临近,还是先稳定好门内众人的心,大典过后再做详细调查也不迟,现在……只能先拜托你去查查了。”
“好。不过,你遇事也不要冲动,待我回来再说。”柳思璋得了任务,不放心地叮嘱一句,说罢立刻飞身离去,我看着他的身影,长长呼出一口气。
15
得知传言之事后,罔樨也深感此事是个麻烦,只是眼下大典在即,若此时发动全派弟子去平息谣言,却又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仿佛印证了谣言一般,实在不妥。
见罔樨有些为难,我立刻把这一路走过来时想到的方法说出口:“我们只能先挨过大典,再派些机灵的弟子去散布其他谣言,说有藏宝图锁在其他门派,这办法虽然不入流,但妙在两相抵冲,一时间有大量宝藏传说冒出,而且都难辨真假,寻常人自然只当做是谣言流行,不会发生所有人只盯着一个青铜派的情况,便能解了谣言之祸。”
罔樨很明显地愣了愣,估计他也没想到我现在这么狡猾。
确实,正义的江湖侠士一般是想不到这种贼办法的,但是我可不是什么侠士,我就是个副掌门,掌门负责光风霁月名扬江湖,我负责精打细算暗中谋划。
“阿一,这事交给下面的弟子是不是太冒险了,要是走漏风声……”罔樨有些犹疑,“青铜派的嫌疑会更重,而且一旦理亏,江湖上所有人都有理由针对我们。”
“你若不放心,我就亲自去做。”我拍拍眼前这人的肩膀,露出可靠的笑容,“小时候为了躲开你甩给我的黑锅,我说谎的本事可是一绝啊。”
听到这话,罔樨面上一红,笑也有些挂不住:“我那时候不懂事,我只是……只是……”不知怎么回事,他竟然磕巴起来,此时夕阳西垂,橘红的光隔着窗棂照进来,结巴的罔樨全然不像是平时那个嘉言懿行怀瑾握瑜的英气公子了,倒像是个莽莽撞撞初出茅庐的侠客少年,不过这样也还是很好看,长得俊就是占便宜啊。
“行了,去看大典吧,时候到了,你这个掌门可不能不去啊。”我又在他背后拍一掌,催促他赶紧去准备大典的事,没想到这人反过来扯住了我的袖子。
“一起去。”
不过是三个字而已,我却觉得心被弹拨得猛然一动,这才想起了近些日子都忘干净了的事——我曾经喜欢过眼前这人,还是心甘情愿做牛做马无可救药的喜欢。
16
大典于傍晚开始,照理,要先鸣礼炮,再进行掌门讲话,随后举行祭拜师祖的仪式,然后就是载歌载舞的典礼聚会了,聚会中途还有专门的礼花仪式,四周的乡民邑人都会来看热闹。
我现在对礼花不感兴趣,只对珍贵的花二姐烧鸭有兴趣。
其实花大姐做的烧鸭也是一绝,令人遗憾的是她生不逢时,人走得早,就留下两个妹妹。花二姐继承了她的手艺,但只有在过节时,花二姐才肯下厨做烧鸭,这可是不过节都吃不上的好东西,难得今年掌门回来撑门面,不用我坐在最高席上面对众多美食故作冷漠了,那自然是要趁着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礼花的时候,向肚子里猛塞烧鸭。
可惜,我刚将鸭翅放进嘴里,一只纤长的手就伸过来,硬是把鸭翅从我嘴里拔了出去。
“泥干行墨!”我瞪着不知怎么凑过来的罔樨,心道下午才刚说过话,还会有什么事,莫要耽误我吃烧鸭。
罔樨把食指凑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也不管我作何反应,硬是拉着我要离席,我也不能在这里和他对打,掌门和副掌门打架算怎么回事啊?况且我功夫不如他,他要是执意拉我,就算打也打不过,我只能临时抄起荷叶包好烧鸭,再抱着烧鸭跟他一块离开。
“你!你怎么还拿着这个?”走出挺远,他才回头看我,一眼就看见了我怀里这个烧鸭。
“你还来问我?”我气不打一处来,“我吃得好好的,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
估计是没料到我这么理直气壮,罔樨睖睁了好一会,费力将视线从烧鸭上转开,有些气闷:“算了,你愿意抱着就抱着吧。”
我掰了块鸭胸肉给他:“你又有什么事要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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