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祥子撇嘴:“老师工资就少了。”
沈存道:“教书育人,不能用收入来评判价值。”
二祥子笑了笑,透着股子轻蔑。
二祥子带他们去往村北侧的田地。
路旁有一个穿着青色汗衫的中年妇女,发辫有些凌乱,眼神涣散,口中念念有词地走在道边儿。顾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立马被她神经质般地捕捉到。妇女突然一步跳过来,扯住顾厌的衣袖,抽动嘴角,偷偷摸摸地道:“我看到我们家小娇了!我看到我们家小娇啦!”
二祥子一把揪回她:“疯婆子想闺女想疯了!老宋家人呢?!”
附近的村民被呼声引来:“嘿哟,宋家婆子疯病又犯了?”
二祥子道:“可不。你快把她带回老宋家,省得吓到外来的客人。”
村民热心道:“成勒。”
妇女大力挣扎,也敌不过一个壮年男子的力气,被扭着胳膊送走了。
二祥子道:“二位不好意思,前些日子我们村有个大姑娘走丢了,她妈受刺激脑子出了问题。”
沈存看他一眼,道:“哦?报警了吗?”
二祥子道:“不是普通的失踪,警察来了也没用。嗐,认命吧。”
顾厌勾起唇角,露出几分兴味:“不是普通的失踪?”
二祥子不愿多谈,道:“村里最近不太平,你们还是少知道比较好。”
顾厌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担忧道:“祥子哥,我们初来乍到,画几天画就走,有什么要注意的事情你可要提点我们。”
二祥子拍了拍顾厌的肩膀,抬起下巴:“放心。你叫我一声哥,我肯定罩着你。”
顾厌舒展了眉心,笑着点头。
二祥子挠着后背:“说起这留心的地方,倒还真有一样,你俩跟我来。”
二祥子带着二人左穿右绕,来到一家高门大户的门前。朱红色门上钉了七七四十九颗金色圆钉,门前左右各立一座威武霸气的石狮,门前的九步台阶将整座庭院托起,碧瓦朱甍,琼楼玉宇,古色古香。
高悬的门匾上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范家宅。
只是看到门口的样子,就能想到范家宅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属于豪宅了。与九节青龙村的环境着实违和。
二祥子又点一根烟,在白茫的烟雾中晦暗不明地望向二人:“这座宅子,你们一定不要进去。”
顾厌不明所以状,好奇地打量着宅院:“这宅子好气派。我们征求主人的同意再去参观行吗?”
“主人?”二祥子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烟,“早他妈死了。”
“哥。”顾厌连“祥子”两个字都省了,走近一步,哥俩好似的揽住他肩膀,笑嘻嘻地道,“咋回事儿?你给我们讲讲,免得我俩不懂事,犯了避讳。”
沈存旁观正在卖乖的顾厌,面上不动,心里笑出好几朵花儿。
二祥子摇头叹息:“说来话长,说来话长……”
这范家宅的历史,村里最年长的老人也说不清,只道是九节青龙村有的时候,宅子就存在了。村民的口耳相传中,范家某位祖上发过大财,积攒了后辈享用不尽的财富,因此大家从未见过范家人外出劳作。无论饥馑还是丰登,范家永远衣锦食玉。最奇特的是,百年来,范家人似乎都遵循一个传统:与村人断绝往来。在数代人的建设下,宅院的围墙越建越高,心存好奇之人从墙外一探究竟也找不到机会。这户神秘富庶的人家,在村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婚丧嫁娶都不会联系周围的村民。
顾厌一直背着画板,有些累了,随手放在地上:“他们一直住在村里吗。既然手握数不清的金钱,为啥不搬到更加便利繁华的城市?”
“可不是嘛,咱们也想不明白。”二祥子含着烟头,随口道,“大约是图村里环境好。”
沈存不置可否,微微一笑:“你接着讲。”
范家到了这一代,只剩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名为范云升。范云升的妻子和儿子于三年前意外丧生。自此之后,范云升大受打击,思念成疾,整日浑浑噩噩,茶饭不思。村民路过时,经常听到范云升在家中大哭大嚎。终于,在半年前的某个夜晚,将自己吊死在范家宅巍峨的门前。此后隔三差五,范家宅就有莫名的哭声传出。
顾厌眨眨眼睛,指向近在咫尺的大门:“吊死在……这儿?”
二祥子点头,伸手比划着:“两眼翻白,舌头吐得老长!”
“我胆子小,听不得这些。”顾厌道。
二祥子笑了:“不怕,闹鬼而已。只要你们别进去,问题就不大。”
顾厌特认真地点头,应了声好。
二祥子哈哈大笑:“走走,咱们接着逛,午饭就在哥家吃!”说罢转身,当先引路。
顾厌与沈存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
第7章 九节青龙村(三)
是夜,乌云遮月,星光隐匿,九节青龙村西侧的杨树林静默如坟。
参天的树干高耸入云,沈存懒散地抱着手臂,斜倚在顶端树枝上,细碎的发丝随风飞扬。他夜视能力极佳,俯视视角下更是将整座村庄一览无余。明黄的万家灯火点缀了寒凉夜色,四四方方的房屋宛若一层精巧糖纸,剥开后,便流沁出柔软甜美的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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