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孟家倒了,也不知那可怜的孟家小姐恢复得如何。
唉。
竹青站了起来,摇摇晃晃似是要出去,结果因为脚步虚浮踢到椅子,身子一歪,整个人结结实实地跌倒在地。
这一下光听声音就知道摔得不轻,竹青却像是没有痛觉,安安静静地趴着,眼睛不知道在看何处,没有焦点,毫无神采。
忽然上天似乎于心不忍,不知从何处再次扬起一阵轻风,那淡黄纸张被吹起,晃晃悠悠又落了下来。
竹青的目光一闪,盯上那纸张。
几番犹豫,他终是一点点爬过去,发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把信纸捞过来,放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研读。
短短一行字,他却像是看了一篇千字文,眼睛一遍又一遍的在这几个字间反复徘徊,好不容易确认了,他翻过身仰躺,把纸按在自己心上,笑了。
“还好,还好……”
然后竹青很听话,乖巧地坐了一天,一步也没挪,脸上不时抬起一个笑容,可维持不了多久便会耷拉下来,满是苦闷。
傍晚时分,“自己”与秦初寒过来了一趟,恰逢寂尘归来,两人谈话一番后便走了。
“寂尘……”这下又只剩他们两人独处,竹青高兴地站起来,唤了声他的名字,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寂尘没有立刻答应,神色仿若无异地走到一旁,将手中提着的小纸包放到铜盆旁,降魔杵倚在腿边,净手,背对他着问:“阿青几时醒的?”
这一声问候,与往日一般无二,竹青听了有些恍惚,忘了回答。
没听到声音,寂尘手上拿过巾布轻轻擦拭水渍,顾自道:“今日去追寻师弟行踪,不曾想汲州突然阴气冲天,只好中途折返,这几日万事定要小心些,汲州要翻天了。”
“哦……哦……”竹青心不在焉地应着,走过去。
他刚迈出脚,寂尘忽地不着痕迹往旁处退了一步,说道:“我给你买了些吃食,都是你喜爱的,今天肯定又没好好吃饭吧,记得尝尝。”
“可是……”
寂尘转身走到厅间软榻,边走边说:“今日有些疲累,着实无力净身,我想早些休息,就不等阿青了。”
他迈进一步寂尘就立刻走远一步,直到躺上软榻,用被褥盖住自己。
这一举一动状似不经心,但反复几次,竹青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软榻与床一个在里间一个在外间,两人本不欲要大房,无奈客栈人满,平日习惯一人睡床一人打地铺,至少挨得近,如今隔开如此距离,仿若隔了一座大山。竹青在里外来回看,显然已经开始后悔。
两人间疏离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汲州大雾升起、夙翕前来复仇那日。
寂远自断经脉伏罪,两人为尽快将其带回朝华,全程尽力赶路,却因寂尘很突如其来的吐血昏迷停滞半路。
“我没事……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师弟押回寺中,以防再出变故……”
同在汲州的寺中师兄弟均在汲州一战中负伤,无法承担押送任务,竹青替他又气又急,偏又毫无办法。
寂尘打坐调息,不料中途陡生变故,体内本该游走通阻的气息突然紊乱,冲撞之下他当即咳出一口鲜血,倒地昏迷。
“寂尘!”竹青一把抱住他,摸脉探息,只见他脸色青紫气若游丝,呼吸出多进少。
竹青心急如焚,内息杂乱,救人的办法不是没有只需将自己的内力灌输给寂尘,借外力把引导乱撞的气劲正回原位,再辅以舒缓……可他不敢,一旦如此,妖气侵入寂尘体内,佛气与妖气碰撞,会产生什么后果不得而知!
一旁五花大绑的寂远突然开口:“喂,你不救他?”
竹青一听,气得上头:“你闭嘴!都是你害的,不然他如何会受伤!”
寂远摊在石边,手脚动弹不得,嘴上却不停:“我虽打伤他,但致他走火的可不是我,你再瞧瞧,他体内是不是有什么。”
竹青狠狠瞪寂远一眼,将信将疑再为寂尘探脉,这一探,居然真让他探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自己的竹妖内息!
他惊得后退一步,再一想,恐怕是那日身中迷药意识模糊时口渡给寂尘的,事后自己竟忘了这事。
寂远斜眼看他,说道:“瞧你这反应,该不会是你自己的妖力吧。”
一句陈述语气,竹青听完猛地转头看他,颤声道:“你怎么知道……”
“得了吧,世人眼盲,我可不眼盲,又不是什么道行高深的妖精,看不出来才奇了,”寂远气虚,软软笑道,“要我说,师兄他估计早就知道了,否则以你的修为,怎么在众人中瞒天过海到现在。”
竹青脸色刷白,回头看怀里的人,缓缓道:“你说他早就……早就知道了……”
寂远神色一敛,瞧着他,又道:“也不知他怎么染上你妖力的,不过现在你若想救他,横竖都要由你再给他灌输更多妖力……别看我,是你逼我自断经脉的。”
情况紧急,来不及等待支援,这的确是唯一的法子。
竹青咬咬牙,扶正寂尘,盘腿与他面对面坐下,双手捧起他的脸颊,贴近,两额相贴,额间亮起淡青色眩光,交贴出浮起血脉,一股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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