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尾细密地布满了大而光滑的鳞片,触感微凉,在淋浴的冲刷下,显出黄金一般光华流转的色泽。
说不上连通的是哪根神经,那感觉,像是多了一条手臂,或者多了一条腿。段回川半是古怪半是好奇地,控制着龙尾左摇右摆,一切都透着稀奇,但习惯了又感觉自然而然,仿佛他天生就该有这么一条威风凛凛的尾巴。
“既然龙角和身上的鳞纹都能缩回去,尾巴应该也可以才对。”段回川光着身子在浴室转来转去,突然灵光一闪,腾起一个念头。
他从脖子上取下戒指,戴在手指上,在戒指世界浩如烟海的法术中,寻到了埋藏在深处的变形术……
白简在厨房忙着做晚饭,许辰给言亦君倒了茶,电视播着新闻,他按着遥控器换了好几个台,最后停在一档动物世界上,闲极无聊,许辰开始给言亦君叽叽喳喳炫耀自家哥哥。
言亦君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端着茶杯的姿态是一贯的优雅,他安静地听着许辰唠叨关于段回川的二三事,极有耐心,好像能从每句话里品出有趣的地方。
“……所以你们要搬家了?”他低头抿了一口茶水,轻轻旋转着瓷杯。
“大概吧,这儿太小了。”许辰捧着脸,一副向往的样子,“哥哥有了房,再买辆新车,剩下的钱存起来,将来找个漂亮媳妇!有人照顾哥哥,我就放心啦。”
“……”言亦君喝茶的动作一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这是你哥的愿望吗?”
许辰一脸不好意思地说:“他倒是没提过,不过我总听见他哼哼那首乱七八糟的小调,歌词里这么写的。”
“哦?什么小调?”言亦君还想多问几句,有关段回川在人界生活过的这二十多年,他总是有兴趣多知道些。毕竟,这是一段没有自己存在的空白。
正从厨房里端菜出来的白简,突然大叫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闲聊。
“这什么东西?”白简战战兢兢护着手里的餐盘,“家里怎么会有壁虎?!我最怕这种四脚虫了!”
许辰踩着拖鞋吧嗒吧嗒跑过来,兴致勃勃地瞪大眼睛:“这是蜥蜴吧?我还是第一次长这样的蜥蜴,金灿灿的,好漂亮,从哪儿爬进来的?”
言亦君跟在他身后,在看清那条“蜥蜴”的一瞬间,脸上的神情变得十分微妙,难以形容,既似出乎意料,又像怀念留连。
招财从鸟笼里窜出来,扑楞着翅膀,想要去啄新来的不速之客。
被三人一鸟强势围观的“蜥蜴”,仿佛恼羞成怒,从地上一跃而起,拿尾巴重重抽了招财一下,把傻鸟给抽懵了,它堂堂半妖,竟然被只小蜥蜴给打了?!
不等招财回过神,“小蜥蜴”已经迈开四条短腿,拖着长长的尾巴,飞快地往楼上爬去,招财大怒,扇着翅膀就要去追。
“招财回来!别把它咬死了,让我来——”许辰抄起拖鞋跟在后面,谁知刚过楼梯转角,就和迎面出来的大哥撞了个正着!
“哎哟——”许辰摸着脑袋,“哥,刚那只蜥蜴,你见着没?跑哪儿去了?”
“哪儿来的蜥蜴?你看错了。”段回川手里抓着招财的翅膀,脸色黑如锅底。
许辰委屈地辩解:“我看见了,大家都看见了,确实有条长得很奇怪的蜥蜴嘛,言医生你说。”
段回川嘴角抽搐了一下,该死的变形术,一世英名都让这玩意毁了,好在尾巴变回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这段黑历史。
他慢吞吞扶着楼梯走下楼,依然绷着脸,拿出大家长的威严:“我说没有就没有,快去洗手吃饭。”
“哦……”
言亦君正抬头看过来,段回川对上他似笑非笑的视线,忽的心里打了个突。不会给他看出什么来了?
……不会不会,肯定是自己想太多。
段回川自我安慰着,招呼大家吃饭。
晚餐是水煮鱼,宫保鸡丁,还有两个家常小炒,言亦君特地带来了段回川最爱的秘制果酒,这是他们第二次在一块用饭,酒酣耳热,其乐融融,时近中秋,颇有几分家人团圆的味道。
白简喝高了,筷子从手里滑落,掉在餐盘里,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忽而伏在老板肩头哇哇大哭起来,把大家吓了一跳。
言亦君不动手色走到他背后,把两人隔开,慢慢地扶住白简单薄的肩头,给他倒了碗醒酒汤:“白小哥这是怎么了?”
许辰同情地看过来说:“他说,想家。”
“我还以为怎么着了呢?这么点小事,马上要中秋节了,给他休个假回家探亲就是了,我又不是压榨员工的周扒皮。”
段回川醉眼迷蒙地靠在椅背上,指尖夹着根烟,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两截紧实有力的小臂,领口的扣子也解开来,锁骨深刻,足以盛酒。
“你们不懂!”白简挣扎着爬起来,一双眼睛哭得通红,“我不能回去!”
“为什么?”段回川疑惑地眨了眨眼。
“因为……因为……”白简情绪又低落下去,扭捏一会,借着酒劲,突地仰起头,满脸恳切之色,“老板,能不能请你去我家一趟!我……虽然没存多少钱,但是,我能给你打白工!奖金我也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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