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简乖觉地点头,也不多问:“好的,老板!”
吴秘书的电话来得很快,电话那头依稀传来几声遥遥的对话,不消片刻,就响起了唐罗安沉稳的男中音:“段大师,您找我?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电话里的声音经过电流的输送略微有些失真,唐罗安尽量让自己听上去沉着些,可欲盖弥彰的停顿,仍暴露出了一丝紧张担忧的情绪。
“哦,您不用担心,也不是什么大事。”段回川斟酌着词句,慢条斯理地道,“算是个好消息吧。昨夜,有只乌鸦偷偷潜入我家,企图盗窃那条玫瑰项链,我判断,它就是当初诅咒了唐小姐的人。”
“乌鸦?”唐罗安陡然拔高了音调,同时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又压低了声音,焦急地问,“你看见了?是不是……是不是我上次同你说的那个伤害了锦锦的妖、妖怪?这哪里是好消息呢?它会不会再来找我和锦锦啊?”
“唐总,您别急,听我说。”段回川耐着性子安抚大主顾不稳的情绪,“它肯定不会再去骚扰你们了,昨夜我将它打成重伤,现在应是已经死了。不过那条项链,大抵也毁坏了。”
“哦,原来死了啊?”唐罗安长长了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压力陡然消去,他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不少,脸上松弛的褶子都舒展开了,“真是多亏了段大师手眼通天,才能解决此獠。那个东西,毁了也就毁了吧。唉,看来也是命中注定。”
段回川不欲多言细节,再三保证父女二人后续的安全问题,这项巨额委托总算是宣告完成。
虽是了了一桩心事,却不想区区一条项链,竟牵扯出了一连串谜团。
这只乌鸦,恐怕也仅仅只是大戏的开胃菜罢了。
它口中那些不清不楚的话,究竟是知道某些与自己身世血脉相关的内幕,还是为求脱身的信口雌黄?
段回川像只晒太阳的懒猫似的窝在落地窗前的躺椅里,灿烂的阳光沁过窗子染上地板,攀上膝头,最后洒进搪瓷杯里,粼粼光芒在清绿的茶水间跳跃,馥郁的清香随着蒸腾的白雾盈然扑鼻。
泡好了茶,他并不急着喝,任由几片嫩叶浮荡着,被阳光映成金绿色。
段回川手里正把玩着那枚戒指,紫色的宝石在阳光下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微光。
“还有三个空缺的凹槽……象征财运的一颗已经归位,剩下的会是什么呢?若是所有空位尽数填满,难不成可以召唤神龙吗?”
这个设想把他逗得低低笑起来,可那浅薄的笑意最终化作浓郁的困惑和沉重的忧愁沉淀在眼底,久久挥之不去。
枫竹酒店是这座城市中心地带少有的中式私人酒店之一,它坐落于一片灰瓦白墙绿荫环绕之中,私密性极高。
古香古色的木质建筑穿插在星罗棋布的亭台水榭之间,遍植其间的枫叶和绿竹,使其得名。
外面是寸土寸金的喧嚣都市,里面是清幽雅致的避世仙境,一动一静仅在一墙之隔,仿佛红尘俗世里的世外桃源。
与其他酒店大张旗鼓的宣传营销以及开放式的大堂服务不同,隐秘低调的枫竹从不接待普通游客,只有会员才能预定入住。
而能够成为会员的,无不是由政商名流或资产雄厚的金主所引荐。
早在一周前,枫竹就停止了预约服务,原本入住的客人陆续离开后,这里便被彻底清理过一遍,每个房间重新布置修整,以确保不会有任何外界陌生的气息,打扰即将来临的某场神秘聚会。
聚会的时间便是今夜。
从上午开始,就络绎有与会的客人提前到来。
每一位客人都有专人接待,枫竹将为其提供舒适宽敞的独立院落,一切叫的出名字的美食,以及他们希望享受到的各式服务。
最重要的是,酒店还提供变装服务。
客人们也许彼此并不相识,他们可以选择带上面具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如果他们乐意的话,也可以坦率示人,借这场难得的聚会,缔结一些更深远的人脉关系。
事实上,有资格参会的彼岸成员们,有不少都是抱着这样的目的而来。
枫竹酒店正是彼岸组织旗下的产业之一,其背后财力可见一斑。
与那些终日躲藏在阴暗角落里故弄玄虚、生怕被人发现的邪教势力不同,彼岸成员虽然大多身怀超凡异术,但由于足够权威的铁律威慑,吸纳成员上至各领域精英下至普通平头百姓,行事低调学术氛围浓郁,内部以功勋点为流通货币,用来换取各种巫药和巫术。
与其说是神秘强大的异能组织,倒不如称之为巫术研究同好会更恰当些。
当然,像风野那样暗藏反社会人格的疯子,只是极端个例。
与普通的彼岸聚会不同,今晚的会议由彼岸的实际掌控者巫尊亲临主持,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除了执掌铁律的执鞭人以外,没有一位成员见过他的真实样貌和来历,即便他从来不戴面具,他的周身总是充斥着古怪的气场,干扰着外人对他一切的窥探和感知。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令人对他心生敬畏。
当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被大地淹没,所有的参会成员已尽数到齐。
位于二楼会议厅凌空拥簇于满院的枫树之间,若是在秋季,东南西三面的落地窗倒映着飒飒红枫,秋风凛冽而至时,便宛若置身于层林尽染的红焰浪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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