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轻轻抚摸着他汗湿的头发,而后慢慢摸到额头尚且稚嫩的尖角上。
小段回川颤抖着,微微蹭了蹭母亲的手心,啜泣:“妈妈,我疼……”
她眼圈倏然通红,巍颤颤地扬起手里的刀,颤声道:“很快就不痛了,让妈妈帮你割掉这些脏东西……”
雪亮的刀光晃过她苍白的脸和盈满了泪水的双眼,一枚血淋漓的断角跌落在地上,喷洒出的鲜血溅到她脸上,仿佛病态的红晕涂抹在双颊。
突兀的凉意令段回川的小声啜泣戛然而止,紧跟着撕心裂肺的剧痛攫住他的心脏,宽敞空荡的房间里充斥着他痛苦的哭喊和嚎叫!
母亲麻木地握紧了刀,对准他肩头的鳞片……
段回川无法思考为什么唯一疼爱自己的母亲会这样对待他。
可是近乎酷刑的粗暴实在疼得令人无法忍受,幼小的段回川本能地试图躲避危险,他在母亲的手下用力地疯狂挣扎着,手脚并用,企图逃离这样的折磨。
虽然对方是个柔弱的女子,可是再如何柔弱,力气也不是一个幼童能反抗的,两人推搡之间,于是牙齿也用上了——段回川用力地咬了母亲一口,咬在手腕上!
门口偷看的佣人正好看见这一幕,看见那尖牙利嘴染上淋漓鲜血,当场吓得惊呆!
“你这个坏孩子!妈妈是在为你好,你怎么不听呢!”
吃痛之下,母亲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发疯一般要去抓住不断挣扎的儿子,举着刀就要去割那鳞片——
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在推搡和挣扎下,最终那把刀竟不知怎的,阴差阳错失手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段回川呆呆的望着倒下的母亲,不知所措地嗫嚅着嘴唇,他通红的眼,血淋淋的脸,还有沾着对方血迹的齿唇,额上还残存着一只孤零零的角,肩上是被划出伤口的鳞。
他宛如一个浴血的恶魔,无处不叫人惊骇恐惧。
“啊——大少爷杀了夫人!”佣人的尖叫声随后响彻了整个段家大宅……
夜深人静时分,回忆总是以最猝不及防的方式,突兀地席卷而来,撕扯你的心肺。
你的所有防御在一瞬间形成虚设,你只能被无可避免地击中,而后被漫长的悲凉和酸涩侵蚀,莫大的孤寂和空洞铺天盖地向你压来,它们围着你,困着你,叫你不得解脱。
段回川又点了一根烟,烟灰缸里已经盛满了烟头,剥落的余烬飘散出玻璃容器,飘零成一粒粒不起眼的尘埃。
他独自一人默默无声地陷在单人沙发里,仿佛是尘埃的一份子。
一口烟雾呛在气管,段回川剧烈的咳嗽起来,几乎咳出眼泪,他把最后一只烟头扔掉,下意识摸起了手机,他的手甚至有几分哆嗦——其实他并不想总是一个人,尤其在这样的时候。
可是小辰这时候应该睡觉了——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听他倾诉那些不为人知的疮疤呢?
“呵。”段回川自嘲般地笑了一声,人总是在脆弱的时候下意识去寻找慰藉,尽管自己自诩内心足够坚强,如今看来,也是一样不堪。
他摇了摇头,正要把手机放下,把那些不合时宜的回忆和心情都收拾收拾,重新塞回那个不见天日的角落,去做今晚计划好的“正事”。
——一条新简讯忽然在这时亮起来。
发光的手机屏给黑暗的房间打出一片惨绿的光。
段回川微讶地挑了挑眉,一行小字连同发信人的名字一道,不由分说跃入他的视线。
言亦君:睡了吗?
段回川滑动拇指,屏幕的亮度清晰地勾勒出他不经意微笑的嘴角,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手指已经先大脑一步,迫不及待地回复了一条讯息:没有,睡不着,想找人说说话。
“……”段回川把自己这句话翻来覆去读了三遍,对着额头又是一巴掌,这快要溢出屏幕的寂寞语气怎么回事啊!
他这两天是跟手机犯冲还是怎么?自己平时也不是这么说话不经大脑的人啊,真是奇了怪了。
言亦君的回讯来的飞快:开门。
“???”嗯?
段回川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不明所以地起身打开门——
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静静立在门外,黑色的皮鞋,笔直的西裤,深蓝色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横在手臂上,白色的衬衫一如往常系到最上的领扣,还有那张极俊朗的脸孔,教那些活跃在聚光灯下的明星也要黯然失色。
男人凝视着愣神的段回川,嘴角不由抿出一丝柔和的笑意:“我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直到这声低沉带笑的问候在耳边回荡了半晌,段回川才回过神,出卖主人的手再次不听使唤地先一步扣住了那人消瘦的肩头,强行按在了对面墙壁上。
“你怎么会来这里?”
言亦君漆黑深邃的双眼仿佛具有某种魔力,牢牢地吸引了段回川全部的视线和注意力,片刻也舍不得挪开,他情不自禁地倾身凑近言亦君的脸颊,稍一抬头,鼻尖就能蹭过他微红的肌肤。
气息里萦绕着言亦君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想起那天在酒庄,那香甜、迷醉、几乎叫人上瘾的味道。
段回川垂眸看向那两片张合的嘴唇,漂亮的唇形柔软润泽,看一眼就能回忆起唇纹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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