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晕过去了,否则清醒状态下直视黑暗他可能会疯。”噜噜先生落到地上,上去用鼻尖拱了拱格雷的手。费里斯情急之下带着格雷从影子里逃跑,从里面出来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他快要死了。”费里斯面色苍白,比格雷的脸色好不到哪去。
跟想不想活下去无关,伤势如此危重,即便是找到医生,这也不是单凭意志力就可以支撑下去的状况。
费里斯替格雷捂住伤口的手在发颤,他垂目,又猛然抬眼,看向白爪的黑猫。
“那瓶血……”费里斯说,声音也一样在抖,“它可以救格雷。”
噜噜先生剧烈地拍着尾巴,牢牢抱住血瓶,喵喵叫道:“不行!你知道这血是怎么来的吗!如果复生之力无法循环就会越来越少,使用一次就像撕裂莱亚尔的灵魂!”
“不管取血的过程如何,至少可以救一个人!”费里斯去拿,被噜噜先生一爪子拍开,把瓶子吞进自己皮毛的黑暗底下。
费里斯的眸色变得很深,他开始愤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却又无可奈何。他决不能看着格雷就这么死去。
本该昏迷不醒的格雷这时宛如回光返照,缓缓睁开眼睛。他好像听到费里斯跟猫的对话,说道:“……算了。”
他觉得身体愈发冰冷。
“同样的血我用过很多,用它拯救我的族人。”格雷艰难地诉说,但也让费里斯听得很清。“我从来不是为了我自己。”
费里斯说:“你现在可以为你自己。”
格雷没有回音。
当直面死亡之时,人的眼前会浮现些什么呢。
格雷甚至没有看到他的妹妹和族人,也没有看见故乡,他眼前一片斑驳黑暗。
这就是他的一生么。
格雷把模糊的视线落在身边的费里斯脸上。他这样的人到了最后居然还有人陪伴。
——原本还有点想告诉这家伙许多事,没机会了。
就像过去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费里斯看着格雷仰倒在地上,努力地抬起脸遥望天际。
他的瞳孔慢慢扩散。
“愿不归之人的灵魂能够回到故土……苍白之月……”
——不要放弃啊。
“愿我的罪孽,不必累及他人。”
——还没到那个时候。
“我……”
——我不想就这么死。
这个念头填满他内心的每个角落,原来他也会惧怕死亡。
格雷抓住费里斯的手。
——怎么感觉这家伙手比我的还凉。
格雷用最后的力气,说出一个无法被旁人辨认的名字。
“苍白之月……▊▊▊……”
嗡——
随着格雷的话音,费里斯听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音波,头脑和内心都为之颤抖。他听到格雷说出苍白之月,但后面那个字音却听不清。不、并不是听不清,而是耳朵无法把听到的东西用自我认知转化然后表达出来。他咬紧牙关紧皱眉头,这声音宛如被不知名的力量加持、扩散到极远,就连噜噜先生都用爪子捂住自己的耳朵。
——。
“呜哇莱亚尔你突然干嘛!怎么就传送了、这是哪?!哇我的天这里有个人流了好多血!”
被惊吓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费里斯握着格雷的手,僵硬地扭过头。不远处有个灰色头发的青年。而另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色长发身穿长袍的男人站在格雷面前,对方的眼眸中有一片星辰的海洋。
费里斯感到一丝难以觉察的异样,他好像看到了光,却跟天使身上的那种截然不同。
他听到这个男人对着彻底昏迷的格雷冰冷冷地说:“别用这个名字呼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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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试图半血打天使,莽得一比怒领便当(。
格雷呼唤的框框框是莱亚尔的真名。
五十、在地狱,死亡总是猝不及防(三)
他是莱亚尔。
费里斯的脑子在短暂的停摆后重新转动。莱亚尔是那瓶血的主人,他能救格雷。
“你是莱亚尔吗,你能救救他吗。”
费里斯开口的时候噜噜先生本来想阻止他,可来不及了。
莱亚尔刷地看向费里斯。
宛如被毒蛇盯住的猎物。这个瞬间费里斯感受到的阴冷之态就像能够冻住骨髓,他仿佛被一只降到冰点的手扼住后颈,头皮发炸。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话,虽然不知为什么,但这股从骨缝里透出的凉意让他一动都不能动。
费里斯把格雷的身体托起来,往莱亚尔脚边送了送。
他像在暴风雪中踽踽独行,刀子般的风雪扫在脸上。他硬着头皮、不得不说:“请救救他。”
莱亚尔竟然奇异地笑了一下。
噜噜先生闭上眼睛,把耳朵耷拉下来。
“我好像还没杀过你一次。”
这是费里斯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耶格夸张地张大嘴巴,看着莱亚尔动作快得看不清,指尖垂落的法力丝线化为沾染红色的细细血丝,而那个黑头发的男人已经连形体都消失,落到地上化为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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