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来到府外,老远就听到了一声咆哮:“给我滚开!”
燕府的府门大开,门前横七竖八地停了几辆马车,府里的一帮下人正在奋力地推着马车,想要让出一条道来,但一时还是难以疏通。
阿力穿着崭新的裘皮袄子,门神一般挡在一辆马车前,一步不让,丑怪的脸看上去颇有几分凶神恶煞。
马车的车夫狠狠往雪地里一挥鞭子,厉声道:“大胆贱仆,竟敢阻拦世子的马车,滚开,你是不是聋啊!”
阿力生硬地往身后比划两下,又用手在空中打圈,意思是让他们绕路。
“笑话,世子的马车岂有为你们绕路的道理!”车夫怒了,举起鞭子朝着阿力挥了过去。
“阿力——”燕思空大惊失色,想要阻止已是不及。
阿力眼疾手快,竟一把揪住了鞭子,快速在粗壮地胳膊上绕了两圈,再狠狠一拽,那车夫就像个风筝一样被阿力拽了起来,抛上半空,然后重重地摔进了雪地里。
车夫趴在地上,大声哀嚎了起来。
一直静默的车厢被一脚踹开,封野寒着一张脸,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居高临下地站在马车上俯视着众人,目光阴冷。
燕思空连忙拱手:“世子,下官不知世子驾临,有失远迎。”
封野冷冷道:“燕思空,你好大的胆子,敢阻我的车?”
“下官万万不敢,实在是天降暴雪,道理泥泞,下官今日宴请朋友,使得门口马车拥堵……”燕思空急道,“下官已极力敦促下人疏通,不想还是阻了世子的道,请世子恕罪。”
“这不是我的道,是陛下的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一草一木介归陛下所有,谁给你的狗胆,连陛下的道也敢占据,还要旁人绕道而行!”
“下官不敢,下官知罪。”燕思空惶恐地弯着腰。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哪怕这死冷寒天,也不缺看热闹的。
“还有你这个恶仆!”封野恶狠狠地瞪向阿力,“阻道不说,竟敢伤我的车夫。”
阿力依旧傻愣愣地站着,面上没有惧色,只是询问地看向了燕思空。
燕思空颤声道:“下官管教不严,求世子看在他心智不全的份儿上恕罪。”
封野冷哼一声,突然足尖一点,高大的身形凌空腾起,鹏鸟展翅一般俯冲向了阿力,众人甚至来不及眨眼,就看到封野一脚踹在了阿力的胸口,将那近七尺的雄壮身躯踹飞了出去。
“阿力!”燕思空急忙跑向了阿力。
只见阿力全身抽搐、口吐鲜血,浸染了身下的雪,看上去触目惊心。
“阿力!”燕思空将阿力扶了起来,面色焦急,“阿力,你没事吧。”
阿力口中不断涌出血来,他发出黯哑地呻吟,却无法说话。
燕思空转头看向封野,眸中显出了愤恨,他咬牙道:“世子高高在上,何至于跟一个下人计较,不怕有失身份吗。”
封野冷笑道:“我看你跟这怪物主仆情深,料你是不会责罚于他,便代你教训教训下人,你该谢我才对。”
燕思空朝其他仆役使了个颜色,要他们把阿力抬走。而后站起身,握紧了双拳:“府上下人冒犯了世子,是我管教无方,我应代其受过,世子有气没撒,不如冲着我来!”
“哎呀,这是怎么了!”
周觅星大喊着跑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今日宴请的诸多宾客。
门前已经乱成了一团,燕思空和封野在雪地里对峙,分明是剑拔弩张的模样,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周觅星赶紧打圆场:“世子,这大冷天的,何必在雪地里挨冻,不如进府一叙,让思空给你罚上三杯酒……”
封野抬眼看了看这阔气的府邸,“啧啧”两声,轻蔑一笑,“燕驸马这上门女婿当得太划算了。”
燕思空脸色已是极为难看。
周觅星和梁随对视一眼,都尴尬极了。
“进府就不必了,哪有不请自来的道理。”封野傲慢道,“今日我回府路过此地,本是两相无碍,谁知有那不长眼的狗奴才,敢阻塞官道,还敢叫我绕路,甚至伤我的车夫……燕驸马,别说你我曾共赴沙场,就说我俩马上要结姻亲了,你也不该对我这么放肆,我要一个交代,不算仗势欺人吧?”
燕思空冷道:“下官愿代家仆受过。”
封野勾唇一笑,从雪地里捞起了自己的车夫,放进了马车里:“你那狗奴才伤了我的车夫,我现在急着回府,不如燕驸马送我一程?”
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但心中纷纷觉得封野欺人太甚,竟叫燕思空一个堂堂吏部主事、未来的准驸马给自己驾车?
早知封野骄蛮不驯,谁知得罪了他,谁这般地不依不饶。
燕思空抿了抿唇,忍着屈辱,沉声道:“下官遵命。”
封野哈哈大笑两声,坐回了车里。
众目睽睽之下,燕思空过去牵起了马,燕府的家仆抓紧清出了一条能通过的道,但非常狭窄,他暂时不能上车,必须亲自领着马儿通过,于是一脚一脚地踩进厚厚地积雪,艰难地驱着马车走过了府前的那段拥塞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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