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睛一看,偷袭他的人,竟然是祝兰亭。
祝兰亭收了手,冷冷地看着燕思空:“你果然会功夫。”
燕思空看了看周围,相比正堂在举办的寿宴,此处十分僻静,但他毕竟是在谢忠仁的府上露出了马脚,心中一阵紧缩,他沉声道:“祝统领是何用意?”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祝兰亭眯起了眼睛,“我早已看出你的身形和走姿不同寻常,春猎时,你于疾奔快马上救下太子,却只受了轻伤,旁人或许以为你命大,可我知道,你要不是会功夫,死于乱蹄之下也不稀奇。”
燕思空面无表情地说道:“就算我会功夫又如何?犯了哪条律法?祝统领未免咄咄逼人了。若无他事,在下先告辞了。”他说着就想走。
祝兰亭却伸手拦下了他:“我忍着恶心来参加寿宴,就是为了见你。”
燕思空谨慎地打量着祝兰亭:“你想干什么?”
“我问几件事要问你。”
“……说吧。”
“封家父子到底有没有谋反。”
“封家父子是否谋反,恐怕祝统领与许多人一样,心中自有衡量,但陛下既已下旨定罪,你我皆为人臣,岂可非议。”
“我要听你亲口说。”
燕思空皱起眉:“祝统领好生奇怪,封家父子是否谋反,与我何干。”
祝兰亭冷笑一声:“我祝某人做事一向稳妥,若无把握,绝不会打草惊蛇,你和封野的事,我早已知晓,我知道你二人关系非比寻常,知道你们曾数次私下幽会。”
燕思空心中一惊,背上冷汗瞬间滑落,祝兰亭是什么时候盯上他的?他竟毫无知觉?不,也许祝兰亭只是在套他的话,他不能自乱阵脚。他面上毫无波澜:“我实在听不懂祝统领所指为何,我与封野确实交恶,但此时也不愿落井……”
“去年除夕之夜,你与封野在燕府旧宅私会,共度良宵,可有此事?”祝兰亭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燕思空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他确定祝兰亭是真的知晓什么。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如何知晓的吧。”祝兰亭低声道,“除夕之夜,我们逮着一醉汉在宫墙上撒尿,我自认守卫不利,十分懊恼,于是彻夜未眠,带着禁卫巡街,碰巧撞上一个人夜潜在外,我担心是不轨之徒,便悄悄尾随,没想到一路跟到燕府旧宅,发现是你和封野。”
燕思空握紧了拳头:“你当时就知道了,为何一直不说?”
“我想知道你们打算干什么,为何如斯亲密,人前却要做出势同水火的模样,所以自那以后,我监视了你们很久。”
燕思空感到浑身发冷,他万万没想到,很多他以为天衣无缝之事,其实百密必有一疏,不过,也只有祝兰亭这样的身手,才能跟踪他和封野不被发现,而他偏偏撞上了。
他突然想到了他绑来夜离的那一天,他眯起眼睛:“原来那天那个人,是你……”
祝兰亭却微微蹙了蹙眉:“你指的哪天?”
燕思空脸色微变,祝兰亭已经向他坦白,实是没必要再隐瞒他这件事,难道,那天的黑衣人不是祝兰亭?可那会是谁?!
“还有其他人?”祝兰亭追问道。
燕思空却没有回答,他深吸一口气,定定地望着祝兰亭:“既然你已经看到了,我也无意隐瞒,我与封野人前做戏,是为了钓谢忠仁上钩。”
“上什么钩?京察列题?”
“对,那是老师和我想出来的,让靖远王通过京察的计谋。”
祝兰亭的胸膛深深起伏了一下:“那谋反又是怎么回事?”
“谢忠仁派一个妓女勾引了封野的车夫,窃取兵符,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祝兰亭瞪圆了双目:“你可有证据?!”
“没有。”燕思空冰冷地说道,“即便有,也无力回天了。”
“所以你就倒戈阉党?”祝兰亭恶狠狠地说道,“你如今所做的一些,对得起太子,对得起颜阁老吗?你简直恬不知耻!”
“他如今已不是太子,而是‘楚王’。”燕思空微垂下眼帘,掩饰神情的波动,淡淡说道,“祝统领切莫再说错,恐怕惹祸上身。”
祝兰亭的表情却瞬间缓了下来:“你还想继续瞒我。”
燕思空深深蹙起眉。
“我刚刚是试探你。”祝兰亭道,“我跟踪了你大半年,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吗。”
燕思空确实不知道祝兰亭究竟知晓多少,所以每一个字都十分谨慎:“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江湖人称‘天魁白灵’的情报贩子,就在城中,而你与他有过至少两次往来。”祝兰亭深深地望着燕思空,“燕思空,我愈是调查你,愈觉得你不简单,我派人去过你的原籍,虽然确有此人,但那人绝不是你,以你的容貌、才学,乡里不可能对你毫无印象,你冒用了那人的身份,你可能根本就不是燕思空,也不是潘阳府吉安县人。”
燕思空的脑子在飞速转动,思索着祝兰亭的目的,以及如何将此事的损害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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