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帝看着燕思空,叹了口气:“思空呀,你最懂朕的心思,朕就知道你必有良策,你不来,朕也要去传唤你了。”
“陛下对臣的信任,臣万死难报。”
昭武帝撑着椅子想起身,一旁的内监连忙上前搀扶,他道:“进来说。”他想到什么,又对脚边的文贵妃说,“爱妃回宫歇息吧。”口气有些不耐。
文贵妃抹着眼泪,深情款款地说道:“臣妾最担心陛下的身体,陛下可务必保重。”
“嗯,先回吧。”
文贵妃早年青春美貌,又会魅惑人心,深得昭武帝宠爱,但多年过去,色衰必然爱驰,龙榻上的新人来了又去,从未断过,她虽然依旧受宠,但毕竟不如当年了。
几人移步皇宫内院,昭武帝被扶进椅中,许是气的,走这一段路,他已经气喘吁吁。
燕思空道:“陛下,辽东局势刻不容缓,必须马上派能将赶赴前线,再晚就来不及了。”
“朕正有此意。”昭武帝摸了摸额角,于吉立刻过来为他揉按,“你说,派赵将军去如何?”
燕思空苦笑:“眼下也只有赵将军能稳住局势,安定民心了。”
昭武帝摇着头:“朕真是悔不当初,没有听信大臣们的劝谏换帅,要是早换去赵将军,何至这一败啊,都是……”他突然怒道,“都是谢忠仁那个老东西,他向朕不断保举韩兆兴,他的好外甥!”
“陛下不必自责,韩总督虽尝有败绩,但也曾以小城退金国大军,胜败本是难以预料,只是这个奸贼兵败后竟然投敌,真该千刀万剐!”燕思空义愤填膺地说道。
“对,千刀万剐!”昭武帝狠狠道,“朕已下旨查了他的家,此罪当……当诛三族!”
“陛下,韩家老小跑不了,当务之急,是马上下旨让赵将军赴辽东,一天,不一个时辰都不该耽搁啊。”
昭武帝颔首:“你、你说得对,于吉。”
“老奴在。”
“马上下旨,命赵傅义为辽东总督,带一万卫戍军,火速赶往前线。”
“是。”于吉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昭武帝愣了愣,又问像燕思空:“可赵将军走了,卫戍军谁来统领?”
“陛下心中可有人选?”
昭武帝有些犹豫。
燕思空知道他心中已想到祝兰亭,但文贵妃的弟弟亦在卫戍军中当职,他道:“陛下,祝统领身为禁卫军统帅,多年来恪尽职守,护卫皇宫安全,而且,此人还是陛下的外侄,可谓是不二人选。”
“这个……容朕想一想。”
燕思空没有继续劝谏,因为他知道,新的卫戍军统帅,大臣们必然要参与商议,因韩兆兴兵败投敌,此时阉党自顾不暇,这统帅之位,文贵妃的弟弟是别想争过祝兰亭了。
昭武帝拿起丝帕,擦了擦额上的汗,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思空呀,倘若大晟江山亡于朕手,朕……朕有何颜面去见祖宗啊。”
燕思空忙道:“陛下言重了,此时虽是内忧外患,但我朝国库充裕、粮草足备、兵强马壮,区区蛮夷叛贼,不可能动摇我大晟根基。”
“朕……”昭武帝似乎难以启齿,但看了看燕思空,还是小声说道,“朕害怕呀。”
燕思空安抚道:“陛下不必惊慌,臣等誓与江山共存亡。其实臣以为,眼下最大的危机,未必在辽东和蜀地,而就在这朝堂之上。”
“哦?”昭武帝皱起眉。
燕思空叹息一声:“来见陛下之前,臣听闻谢公公病倒,特意去探望了。”
提到谢忠仁,昭武帝的面容上浮现厌恶和愤怒:“谢忠仁……朕对他恩宠有加,要兵马、要军费,朕一应满足,他却保举出了这么一个孽畜做辽东主帅!”
“臣所指的,正是此事。”燕思空无奈地摇了摇头,“臣以为这才是眼前最大的危机。正值用人之际,韩兆兴投敌,引得满朝文武震怒,如何安抚人心,令大家齐心协力安内攘外,陛下,这才是重中之重啊。”
昭武帝如梦初醒,怔怔地看着燕思空,好半天,才道:“谢忠仁……病得如何?”
燕思空听出了那言下之意,谢忠仁已是古稀之年,若就此病死了,不用他动手,也算解了众臣心头之怒。
他知道昭武帝对谢忠仁还是顾念着主仆之情,毕竟昭武帝冲龄继位,谢忠仁服侍他已有近四十载。
燕思空面露难色,迟疑着不说话。
“怎么?快死了?”昭武帝瞪起眼睛。
燕思空摇了摇头,为难地说道:“臣不敢欺瞒陛下,依臣所见,怕是……”
“怕是什么?”
“怕是装的。”
“混账东西!”昭武帝一拍扶手,“他还敢装病?”
燕思空忙跪了下去:“陛下息怒,臣不敢确认,若谢公公是真的病了,臣不就冤枉他了,但臣忠心于陛下,自是有一说一,不敢隐瞒。”
“朕派于吉去看看。”
“不可啊陛下,就算于公公去看了,也觉得他是装的,也拿他没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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