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空怔住了。
“从重逢至今,你对我摆的便是这么一张脸,我要你对我笑。”
燕思空只觉气血攻心,怒意直冲脑门儿,封野竟大言不惭地怪他没有好脸色?从重逢至今的每一刻,他都要忍着封野给予的痛苦与羞辱,他要为何而笑?笑他聪明一世,又愚昧至极吗?他咬牙道:“对着你,我笑不出来。”
封野狠狠一拍桌子,厉声道:“那便哪儿也别去,我就乐意留你只为我暖床,又如何?”他站起身,拂袖要走。
“封野!”燕思空大声唤住了他。
封野顿住了脚步。
燕思空站起身,走到了他面前,微扬着下巴看着他,缓缓地、缓缓地露出一个僵硬地笑容。
封野眼中闪过昏暗的痛楚,他一把将燕思空推到了墙上,附身堵住了那柔嫩的唇瓣,粗鲁地亲吻着。
燕思空并不反抗,只是麻木地纵容封野对他为所欲为。
封野将燕思空的唇齿品尝了个遍,直至俩人都气喘吁吁,才微微分开,他用额头抵着燕思空的额头,低声道:“出了正月再走,阙忘跟着你。”
燕思空一惊:“你是让他保护我,还是让他监视我?”
“皆有。”
第193章
大约是知道燕思空这一走,短期内无法回来,毕竟此去云南,尽是逶迤起伏的崇山峻岭,路途又远又险,而他们所筹谋之事,是凶多吉少,谁敢说今日之分别,他日一定能相见呢。
封野尽管嘴上答应放他走,但心中实是非常挣扎,除元南聿和随行服侍的吴六七外,又从封家军中精心挑选出了十名武功高强、忠心不二的将士,此时正值用人之际,封野却将自己的麾下大将和精兵派了出去,足见他的担忧。
那些日子,封野每日都会来与燕思空同食同寝,驿馆守备森严,除了吴六七,其他人都见不到燕思空,但世上本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他勾结狼王的流言怕是已经飞到了京师,毕竟自他出现后,俩人的断袖传闻就一直是茶楼酒肆间的闲语笑谈,而茂仁、黔州接连被封野攻破,不得不令人有所怀疑。
燕思空明知如此,但叫封野避嫌是不可能的,封野生性桀骜狂妄,从不拘泥礼教,并不在乎别人知道,甚至巴不得天下人皆知,如今河套已尽受攮中,他就更无所忌惮了。
大约是念及相处的时日无多,封野对燕思空的态度和缓不少,俩人绝口不提那些理不清的恩恩怨怨,是自重逢之后,他们之间最平和的一段时光。
不管军务如何繁忙,封野每日必会与燕思空吃上至少一顿饭,晚上也定是同房过夜,无论是颠鸾倒凤,还是仅仅相拥而眠。
数不清有多少个清晨,燕思空在封野怀中醒来,恍然之间,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冬日的酷寒甚至不能侵近半分,只因二人相拥的温度似是能抵御一切的寒冷。
比如今日,一夜的疯狂云雨后,令燕思空一觉睡到了天光大明,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封野近在咫尺的熟睡的面容。
那泼墨般披散的长丝,远山般斜飞的浓眉,峭壁般高挺的鼻梁,和点朱般嫣红的薄唇,一如他记忆中俊美无匹的少年,只是他知道,当那双眼眸睁开时,他再也看不到温柔与深情。于是他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用眼神一遍遍描绘着那张脸上的每一寸皮肤,生怕惊醒了封野,便也惊醒这南柯一梦。
也不知过了多久,封野羽睫轻颤,马上要醒了,燕思空亦是如梦初醒,赶紧闭上了眼睛。
目不能视时,耳鼻就会变得格外敏锐,他听到窸窸窣窣轻挪身体的声音,也能感受到一道专注地视线正在他的脸上逡巡,还能嗅到封野身上那皂角的清香。
封野在看他,就像他刚刚看着封野……
燕思空无法克制地心脏狂跳,身体热得像是随时要起火,他简直要痛斥自己的愚蠢,他这是在做什么?又在想什么?
过了良久,封野才低声道:“你醒了吧。”
燕思空简直如获大赦,睁开了眼睛,对上的,正是封野略带戏谑的双眼,那一对眸子狭长而深邃,许是他见过的最好看、最凌厉的一双眼睛。
封野展臂搂住他的后背,一把将他拥入了自己怀中。
俩人都没穿衣服,两片滚烫的胸膛登时贴在了一起,火辣辣的。
燕思空口舌干燥,以手臂顶住封野宽厚的前胸,勉强拉开一点距离,他低声道:“起来更衣吧。”
“急什么?”封野的大手抚摸着燕思空光滑的后背,那背脊修长而矫健,线条柔韧的肩甲一如起伏的西北平原,所覆盖的薄削的肌肉便是丰沃的草场,封野的手指像是驰骋的骏马,不知疲倦地在其上跳跃,感受着大地的每一处温度、每一丝颤动,简直令人迷醉。
燕思空被困在封野怀中,不敢乱动,俩人此时赤裸相贴,以封野的随性霸道,可丝毫不会在意什么黑夜白天。
封野的嘴唇轻碰着燕思空的面颊,低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你为何要装睡?”
“……”
“我不曾问过你,假使有一天,我们扶楚王新帝登基了,而你一呼百应、权倾朝野了,你还想要什么?”
燕思空怔住了。
封野静静凝视着燕思空的眼眸:“告诉我,你怎样才会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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