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空摸了摸元南聿的脸,深深地、仔细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元南聿看着燕思空孤独的背影,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要挽留,却又生生被他咽了回去。他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安静地将自己嵌入了黑暗中。
——
燕思空被软禁在了军帐内,侍卫送来了膳食,但他一口也没有动。
入夜之后,陈霂来了。
陈霂看了一眼原封不动的饭菜,讥讽道:“先生还真打算绝食啊。”
“殿下何时放阙忘走?”
“我已派人知会封野,明日,就把他送走。”陈霂盘膝坐在燕思空对面,给俩人各倒了一杯酒,而后用修长的手指捏着金玉酒杯,轻轻转着,声音突然有些暗淡,“明日。”
“你不会耍什么花样吧。”
陈霂嗤笑一声:“花招?这世上哪有人比先生更会耍花招的?我何必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
燕思空沉默地看着他。
“你是怎么杀了沈鹤轩的?”陈霂问道。
“我把他推下了悬崖。”燕思空面无表情道。
陈霂眯起了眼睛:“你们同年中举,师从同门,十年同僚,你好狠的心啊。”
“他亦害我不浅,而且,阻了我的路。”燕思空垂下眼帘,“我一直惜他的才,几次没舍得杀他,给自己种下了祸根。”
“呵呵。”陈霂意味深长道,“先生真是冷酷无情。”
燕思空冰冷地看着陈霂:“你有今天,我居首功,就不必一副我负了你的模样吧。”
陈霂面上闪过怒意:“对,你说得对,正因如此,别人可以背叛我,你不可以。母妃死后,你是我唯一信任、唯一在乎的人,你却一次次利用我、拒绝我,你从未真心对过我,无论我怎样向你示好,都比不上那个对你满心怀疑的封野!”
“封野怀疑我,一半还是拜你所赐。”燕思空沉声道,“陷害、离间、胁迫,你就是这么对你唯一信任、唯一在乎的人的吗?”
“我是跟先生学的呀。”陈霂露出诡吊的笑容,“先生身体力行教授我的,可比那些或大而无物、或艰深晦涩的书卷要生动多了。”
燕思空看着陈霂,半晌,阴恻恻地笑了:“很好,不愧是我的学生,可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若先生愿意教,我仍愿意学。”陈霂眯起眼睛,“你猜,封野会拿什么来换你?”
燕思空嘲弄道:“你已非少年,怎还如此天真?封野不会为了任何人,把江山拱手让人,换做是你,你会吗?”
“封野与我,是不同的,那江山本也不是他的。”陈霂阴狠道,“若不是你一路帮扶他,他又怎会用了区区六年时间,就攻破了紫禁城?”
“殿下这么恨我,打算如何处置我?”燕思空波澜不惊地说,“是要尝尝我与我弟弟有何不同?”
陈霂面露愠色:“先生真是淡定自若啊。”
“不然呢,殿下深夜来访,你我之间也没什么旧可续。”
陈霂一脚踹翻了他们面前的矮桌,酒菜洒了一地,燕思空眼皮都没眨一下。
陈霂咬了咬牙,将燕思空扑倒在了塌上,一把扯开了他的衣襟。
大片雪白的胸膛暴露在了陈霂面前,曾经受过的鞭伤,如今化作了一道道交错的嫩粉的痕迹,看来仍然触目惊心。
燕思空面无表情地看着陈霂,心里是彻底的麻木。
陈霂的手伸进了燕思空的衣领,轻颤着覆在了那温热的皮肤上,而后向下抚摸着,只是掌心传递而来的是鞭痕的触感。
低下头,看着这个他肖想了多年的人,他却突然不知如何下手,犹豫片刻,他抽出了手,坐了起来。
燕思空也坐了起来,沉默地整好了衣衫。
陈霂莫名有些恼怒:“你真的愿意?”
燕思空像是听了什么笑话:“愿意?谁愿意?”
陈霂更加被激怒了,他倨傲地睨着燕思空:“不愿意又如何,无论是你,还是他,都要对我臣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都会臣服。否则,为什么人人都想当皇帝?”
“我就不想当皇帝。”燕思空坦然道。
“为什么?因为你不是好人?”
“好人?”燕思空嗤笑,“不,好人当不了好皇帝,我不想当皇帝,是因为我自认为没人比我聪明,刚愎自用的人,也当不了好皇帝。”
“你说得对。”陈霂讥诮道,“可惜你落到这步田地,岂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燕思空也不禁自嘲:“是啊,我成败都在这聪明上。”
陈霂理了理衣襟,而后凑近了燕思空,在他耳畔轻声道:“知道我今夜为什么放过先生吗?”
燕思空不动声色。
“先生从前总对我声色俱厉地拒绝,让我觉得先生就如那高山雪莲,我堪堪仰视,难以采摘,可如今,先生竟一丝一毫都不反抗,怪没意思的。”陈霂说着,暧昧地搂住了燕思空的腰,“还比不上你弟弟有趣。”
燕思空面色顿时冷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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