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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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野在封家祠堂跪了一夜,燕思空也同样一夜未眠,反复想着该如何解救封泽。
可思来想去,若他是哪答汗,无论相不相信这个孩子是自己女儿所出,都不会把孩子还回来的。
自从瓦剌被封剑平摧毁,昔日强盛的蒙古帝国已经灰飞烟灭,各部族四分五裂,彼此争斗不休,察哈尔部不是其中最强盛的,只是离大同最近罢了,只要封野一声令下,就能将察哈尔灭族。这时候,手握封邑四府的镇北王的子嗣,意味着什么,傻子也知道,就是把整个河套送给哪答汗,他也未必换。
仔细思忖,云珑郡主的考量并非没有道理,若得封野全力扶持,察哈尔就可能像当年的瓦剌一样,重新统一蒙古。封野本不可能做这样的蠢事,蒙古各部落越分散、斗得越狠,他们越省心,可若将来统一蒙古的是自己的儿子呢?那便全然是另一番天地了。
等封野消了气,定能想清楚其中利害,可无论是身为狼王,还是身为男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妻子背后算计自己,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但就算封野想救回自己的儿子,怎么救?人质在手,打不得,狼王子嗣贵逾金山,哪答汗若不肯换,此事无解。
燕思空想起了白天见到的云珑郡主。舐犊情深是一种本能,人越是遭遇变故,便越是会趋于本能,可一个为达目的,连自己刚足岁的儿子都能送人的女人,不仅不像是“疯妇”,恐怕清醒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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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野在祠堂跪灵一夜后,伤势有所反复,只得躺着休息。
燕思空来看他时,他刚刚吃了饭,床边的矮凳上放着还未动过的汤药,浓黑的一碗,跟墨汁儿一样,看着都让人舌尖发苦。
燕思空坐在榻边:“把药喝了吧。”
“太苦了。”封野别过了脸去,“那妖怪一样的阙掌门,是不是故意给我开这么苦的药,比我从前喝过的任何药都苦。”
“他救了你的命,你现在还活着,便证明这汤药必须喝。”
“我看得出他讨厌我。”封野哼了一声,“他竟还想把魂儿带走入药,要不是看在他救了我,我就……”
“好了。”燕思空端起碗,“来,喝药吧。”
封野看了一眼递过来的勺子,乖乖张开了嘴。
“找个好日子,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让魂儿入土为安吧。”燕思空想起那只青灰色的狼眸,犀利而又忠诚,心中不禁叹息。
“我已经选好了,它出生的地方,从哪里来,还回到哪里去。”封野的眼中闪现温情,“望它来世投胎,还能回到我身边。”
“会的,一定会的。”
喂完了药,燕思空道:“你见过世子了吗?”
封野垂下了眼帘:“还未……我怕见到他,便想起泽儿。我身为他们的父亲,却常年征战在外,没能保护好他们,见了他也是惭愧。”
“当年靖远王殿下也没看住你,还让你被狼叼了去。”燕思空微笑,“你也还是好好长大了,他们知道自己的爹要征战沙场,只会引以为傲,就像你一样。”
封野也淡淡一笑:“没错,他们是封家子嗣,必然要像狼一样生长。”
“小殿下……”燕思空放下了药碗,“你可有什么想法?”
封野沉默了。
燕思空知道,他想过的,封野也想过了,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无法像排兵点将一样冷酷地算谋。
燕思空也不急于点破,他道:“我想去见一见云珑郡主。”
封野目光骤冷:“见她做什么。”
“事情的原委还有许多我们不清楚的,总得问出来,才好做打算。”燕思空道,“让我去见她一面吧。”
“她若对你无礼呢。”
“这世上不知多少人想将我千刀万剐,我还怕一个无礼的妇人吗。”
封野顿了顿:“好吧。”
“去看看世子吧,或让他们把世子抱过来。”
“你为何这么急着让我看岳儿。”
“我想让你记得,你还有世子。”燕思空凝视着他说道,如此一来,对于恐怕难以改变的事实,更易接受一些。
封野怔住了。
燕思空起身离去。
他径直就去了云珑被软禁的地方,门口有多名侍卫把守,他道:“狼王口谕,都退下吧。”
“是。”侍卫纷纷退开。
燕思空轻轻扣了扣门:“属下燕思空,求见王妃。”
门内传来云珑的声音:“进来吧。”
燕思空推开门,走了进去。
云珑端坐于主位之上,虽是面色苍白,精神颓靡,但依旧锦衣华服,鬓发梳得整整齐齐,珠花点翠,一样不少。
燕思空恭敬拱手:“见过王妃。”
云珑面无表情地看着燕思空,过了好半晌,才道:“免礼。”但并未让燕思空坐下。
燕思空直起略微酸痛的腰身,站在云珑面前,面色沉静如水。
“坊间有许多你的传闻。”云珑一边上下打量燕思空,一边抚摸着自己的玉扳指,口气轻慢,“说你貌赛潘安,才比子建,惹得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都为你神魂颠倒,我道是怎样一副狐媚相,原来也只是一个……男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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