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空的脑袋撞到了床柱,嘴里咒骂了两句,封野哈哈大笑:“你敢跑,敢跑?”
燕思空挣扎了几下,愈发无力。
“不准跑。”封野一把抱住了燕思空,将脸埋于他的胸口,闷闷地呢喃:“思空……”
燕思空的身体僵了僵,他仿佛回忆起了十年前俩人告别时的那个拥抱,只不过那时他怀里还是个瘦弱柔软的小童,如今此人根骨硬如铁,已是一员纵横沙场、出生入死的大将,一个真正的男人,。
燕思空低叹一声,反复琢磨着封野叫的那一声“思空”,好像不是在唤他,而是通过他的身体穿透时光,唤着十年前的小小少年。
“……封野。”燕思空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尽管俩人的姿势极为别扭不雅,但晕眩的大脑让他忘了礼数,他只觉体会到了许久不曾有过的温暖。
“……你死了,我伤心了好久……”封野愈发用力地抱紧了燕思空,“好久……”
燕思空的鼻腔涌起一股酸意,久久没有言语。
耳边传来了均匀地鼾声,他闭上了眼睛,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就忘掉了一切,只想就着这温暖,踏踏实实地睡一觉。
第36章
每日清晨,阿力会把温水端到燕思空屋内,供他洗漱。
燕思空晨起要习武,往往这时候已经醒了,可阿力推门而入的时候,屋内一股扑鼻的酒臭味儿,伴随着均匀的鼾声,足见踏上之人睡得有多香、多沉。
阿力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瞄了一眼,手里的面盆差点砸地上。
但见燕思空和封野抱在一起,睡得满床凌乱,平日里衣冠楚楚、风流俊雅的模样不复存在,活像两个舞榭歌台后的醉鬼。
阿力把面盆放在了凳子上,一扭头,正撞上封野冷冷注视他的目光,阿力吓得一激灵,不知所措地看着封野,那眼神跟狼一样犀利,令人从骨子里往外冒寒气。
封野轻轻斜了他一眼,示意他出去。
阿力躬身退了出去。
封野的觉很轻,行军打仗,常年保持着极高的警觉性,阿力推门时他就已经醒了。
胳膊被燕思空枕了一晚上,已是酸麻不已,但他没有动,只是默默地看着燕思空,那俊秀而不设防的睡颜仿佛带着能够凝固时间的平静。
封野看得入神,等他恍然回魂的时候,顿觉心头乱糟糟的,说不上怎么了。他忍不住伸出手,撩起燕思空的一绺头发,紧紧攥在了手里。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燕思空才眼皮轻颤,有苏醒的迹象。
封野赶紧闭上了眼睛装睡。
燕思空睁开眼睛,首先看到了一个尖尖的下巴,他怔了一怔,猛地起身,但见封野衣衫不整地睡在他床上。
燕思空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推了推封野:“世子,世子?”
封野睁开了眼睛,迷蒙地看着他。
“世子,起来了,我们都喝多了。”
封野懒懒道:“既是喝多了,为什么要起来。”他松了松痛麻不已的手臂,似乎打算继续赖下去。
燕思空哭笑不得:“难道你打算在床上躺一天?”
“有何不可。”
“这不成体统。”
“体统算什么东西。”封野打了个哈欠。
“那世子好好休息吧。”燕思空说着就要起来。
封野却一把抓住了他,霸道地说:“我不起,你也不准起来。”
燕思空讶道:“这是何道理?”
“待客的道理。”封野勾唇一笑,“是你邀约我在先,你总要尽地主之谊吧。”
燕思空无奈:“躺在床上如何尽地主之谊?”
封野突然将他拉向自己,贴着他的耳朵道:“你可以侍寝啊。”
燕思空推开了封野:“世子莫要开玩笑了,你饿不饿?我让阿力去弄点吃的。”
“你怎么不如小时候有趣了。”封野撇了撇嘴,“那时你教我玩儿这玩儿那,天天都不重样。”
燕思空心想,那些好玩儿的都是元南聿教的,他少时本就只会读书。
封野坐了起来:“你别住在这个破宅子了,去我那儿住吧,带着你那个仆人。”
“多谢世子好意,这很是不妥。”
“有何不妥,封府大得很,不缺你一间屋子。”
燕思空淡道:“我在这里住得舒坦,多谢世子美意。”他身为朝臣,再不济,也不能去寄人篱下,况且,他有很多秘密,与人太过亲近,则多有不便。
“你是害怕封魂吗?”封野戏谑道。
燕思空诚实道:“怕。”
“我让它离你远一些。”
燕思空但笑不语。
封野突然生出一丝薄怒:“你为何总要拒绝我的好意?当年我让你跟我去大同,你若答应了,何至于颠沛流离。”
燕思空徐徐说道:“这世间之事,从不能尽如人愿,世子得天独厚,怕是不会懂。”
“你……”封野推开他,翻身下了床。
燕思空也跟着起身:“世子生气了吗?”
“对。”封野扔下硬邦邦地一个字,往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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