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前铺席,白虎持榼壶。
南斗工鼓瑟,北斗吹笙竽。
垂露成帏幄,奔星扶轮舆。
一诗吟罢,众人皆惊艳不已。
“好一个‘天公出美酒,相从步云衢’,一壶酒下肚,我等要直上云霄了,哈哈哈,美诗啊,真真是美诗。”
“好诗,燕大人当真惊艳我等啊。。”
燕思空连连道:“客气了,客气了。”
封野微眯起眼睛,看着燕思空透红的俊颜之上,那氤氲着醉意又饱含才情的双眸,呼吸变得急促了几分,他听着四周对燕思空的艳羡与夸赞,就好像是在夸自己一般得意。
“燕大人,我要敬你一杯。”
“燕老弟,来来,这杯你得喝,下月十五,我府上的赏月宴,你可要来呀。”
“燕大人,我也敬你……”
眼看着燕思空要被敬酒的给淹了,封野一步挤到了燕思空身边,拿过了他手里的酒:“诸位,这般轮番下来,燕大人怕是要横着出去了。”
“哈哈哈,世子怎地突然挡起酒来了。”
“我虽是个武将,但父亲从小教导我要惜才。”封野笑道,“不若我代燕大人自饮三杯,剩下的,留作下次吧。”说完,也不等那些人同意,将燕思空的酒一饮而尽。
燕思空想要阻止,却是不及,他心想,封野酒量还比不上自己呢,怎么有胆量帮他挡酒?
封野却是根本不容别人置喙,快速地灌了自己三杯,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
识趣的都纷纷退开了,这小世子气势迫人,仿佛再敢往前一步,他就要咬人了。
众人散开后,封野身形晃了晃,燕思空扶着他坐下了:“世子,你没事吧?”
封野摆摆手:“几杯酒而已,何妨。”
燕思空无奈一笑,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你酒量还不如我,逞什么强。”
封野佯怒道:“我帮你挡酒,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敢揶揄我?”
“不敢,不敢。”燕思空笑道,“喝口清茶,压一压酒劲儿吧。”他给封野倒了一杯茶。
封野推开茶:“不喝。”
“你呀……”
封野捏着手中酒樽:“我刚刚听他们说,要去求颜阁老给你赐婚,听说是什么尚书家的千金。”
燕思空挑了挑眉:“是吗,哪位尚书?千金年方几许?”
封野斜睨着他:“看来你很期待啊。”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我年纪也不小了。”
封野瞪着他:“我都没许亲,你凭什么婚嫁。”
“这有什么可比较的,难道这个你也要胜我一筹?怎么我都比你年长五岁呢。”
“你就那么想娶妻?”封野脸上已有了怒意。
燕思空不知封野怒从何来,但见他确实不高兴了,只好笑着说道:“我其实心不在此,但我父母具往,若老师指亲,我岂能不从。”他并未撒谎,他一点都不想娶妻,甚至不愿延续子嗣,可婚姻大事岂容他做主。对于娶妻,他的想法与小时候无大差别,唯一不同的是,他虽然不想娶,也无所谓娶谁,但若要娶,一定要是大家世族之女。
封野抿了抿唇,一把推开他,起身走了。
“世子……”燕思空笑着无奈地摇了摇了头。
第38章
旁人皆以为,封野是在晚宴之上被燕思空的才情所折服,因此有了私交,这让往后俩人互相走动不至显得突兀。
封野嫌弃燕思空府上简陋,今日送几匹绢布,明日送两壶好酒,燕思空也不客气,照单全收。
倒是那日之后,他们并未见过面,因为封野已经去赵傅义那儿报道。
京师卫戍驻军约有三万余人,主要由城郭之内的三千禁卫军和景山的两万守军组成,另有七八千人分布在密云、开封诸路。其中,顺天府副总兵赵傅义带领的景山守军对防御外敌和内异起着最关键的作用,即成掎角之势守卫京城,又可内外相制,使京师之兵足以制诸道,则无外乱,合诸道之兵足以制京师,则无内变。
封野去的,便是这支精锐部队,且接连数日没有回京,肯定非常繁忙。
燕思空也并不清闲,皇帝寿典在即,他们对史卷在做着最后的复核,以求不出一字一句之纰漏。
这夜,他正巧审到了十五年前的擎州之战。这场战役便跟广宁守卫战一样,是烙印在他心上的一道疤,当然,被大肆粉饰一番后,该负其罪的人,将罪责推诿得干干净净,韩兆兴这个名字使劲地刺着他的神经。
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那已然干涸的墨迹,只觉每个字仿佛都跃出纸面,爆发出极具张力的漆黑,将真相与正义网罗进不见天日的深渊。
突然,燕思空的手指顿住了。
他发现了一个错字。具体来说,是漏字,年号昭武二字,此处少了一个“昭”,更巧合的是,“武”字之下,有一处接近页沿的空隙,若在这里加上一个字,则看起来浑然天成,丝毫不突兀。
他心头微颤,脑中闪过一个想法,他不动声色地抬起头,见着周围数位同僚,都在挑灯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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