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兰点头道:“我们刚来京城时,因为寻不到你们才出此下策,如今大家能见上面,我也就不用扮什么花魁了,过些时候我和庭阶会找一处僻静所在安顿下来。”
“如此甚好。”赵廷美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李仲兰,说,“自从你们失踪后,赵光义变得极爱兰花,宫中如今到处都是兰花,他还爱画人像,像中之人倒和你有几分相似。”
其实岂止是几分,赵廷美怕侄儿吃味,才略有隐瞒。
但是赵庭阶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李仲兰,李仲兰赶紧握住赵庭阶的手,转移话题道:“最近宋军在攻打交趾国,不知战况如何?”
降宋这么多年,他始终说不出“我朝”二字,也从未将宋当成自己的国家。
赵庭美道:“目前我军与交趾的战争处于胶着状态,一时难分胜负,赵光义的心思全在征服交趾上,短时间内不会来找你。”
真好,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李仲兰身上,李仲兰觉得赵廷美最近心情不错,几乎跟从前一样会开玩笑了。
出于报复心理,李仲兰将身子紧紧贴在赵庭阶怀里,桃花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调侃道:“王爷说自己刚回来,最近是跟赵元佐出去游山玩水了么?”
赵廷美一愣,赶紧喝酒掩饰,却被呛得连番咳嗽不止。
这赵家人的行为举止可真够一致的。李仲兰暗想,不禁捂嘴偷乐。
庭阶单手扣住仲兰的腰,担忧道:“四叔,爱与恨往往纠缠不清,爱之越深,责之越切。”
赵廷美垂着眼帘若有所思,末了轻轻叹了口气,向二人笑道:“你们想找处什么地方,我命人给你们物色物色,哪天找好了就搬过去吧。”
第99章 打击
找房子说难也不难,只是李仲兰爱兰,赵庭阶爱梅竹,两个人的住处必然要大一些才行,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大户人家难免引人侧目,因此颇费了一番周折。
李仲兰嫌麻烦,提议把自己城郊的老宅改造一下,迁过去即可,结果赵廷美带回来一个坏消息:当年帮助过仲兰的阿文爹娘早已被官兵所杀,尸身至今还在乱葬岗中风吹雨淋,未能入土为安。
李仲兰惊呆了,求赵廷美揪出凶手,随后才知原来是赵光义所为,不由新仇旧恨再加一笔,对赵光义更加恨之入骨。
不久后,李仲兰寻了阿文爹娘的尸身,并将阿文一家三口的坟墓迁至一处,好好祭拜了一番,回城后却闷闷不乐了很久,亏得赵庭阶一直哄着他,才重新让他展露笑颜。
岂知,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一个月后,赵廷美在城西找了一间老宅,说马上可以搬过去,他同时带过来一个噩耗:李仲兰的父母从未离开江宁,在仲兰入南唐皇宫的第一个月内,云家所在的整条街被一场大火烧了个精光,当时正值深夜,受灾的百姓大部分都未能逃出,云家被烧得最厉害,几乎化为灰烬,二老也不幸罹难,遗体自然也遍寻不得。
后来江宁城的百姓在废墟上重建屋瓴,十年后,多数人忘却了过去的灾难,云家的邻居也早已迁往别处,李仲兰在江宁又没有其他亲故,才会一直没有爹娘的消息。
李仲兰听说爹娘离世,整个人呆若木鸡,巨大的悲痛充斥着他的胸臆,他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不停流着眼泪,难怪多年来孤独感一直在他身边萦绕不去,原来他真的是孤家寡人。
赵庭阶见李仲兰已然哭傻,忙将对方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擦去小狐狸的泪水,温柔地在其耳边进行安抚。
赵廷美见故告辞,实则是内心有愧,因为那把火是李煜命宫人放的,可笑他将对方视为知己,到头来却帮忙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哎,其实被他伤害的又何止李仲兰一人啊!
赵廷美心中抑郁,刚步出醉红楼门口,便见赵元佐飞快地奔过来,少年郎穿着云贝色的锦服,在阳光下散发着纯洁而绚丽的光芒,却是一脸的憋屈相:“听说青楼里最近出了个很有名的花魁,长得很好看吗?”
这两年赵元佐长高了不少,声音也开始变粗,但容颜依旧稚嫩,皮肤也和他的皇帝老爹一样白皙,赵廷美摸摸他的头,说了句让他高兴的话:“再好看也没你好看。”
赵元佐果然羞涩地笑起来,叔侄二人并肩离去。
这厢赵庭阶好不容易把李仲兰哄睡着了,想点些宁神香给小人儿熏一熏,发现香只剩了几支,便拿了些银子,抓了顶斗笠戴好,然后轻手轻脚地下楼去添置物品,临走时还特意嘱托鸨母好生看着兰儿,莫让兰儿出事,鸨母满口应允。
傍晚时分,李仲兰哭着从噩梦中醒过来,发现赵庭阶不在身边,一颗心顿时坠进暗无天日的深渊,整个人陡然陷入无尽的绝望中。
他颤颤巍巍地搜遍了整个屋子,又在楼上逐个房间住个房间疯狂地寻找,都没看到庭阶的身影。
庭阶的斗笠不在,人是走了么?
如今连他也要离开了。
李仲兰的玉颜浮现出一个凄凉的笑容,一行清泪却倏地滑落下来,他浑浑噩噩地走着,早已失却了方向。
此时,夜幕降临,白日的严肃在酒气里得以释放,醉红楼的一楼大厅内,恩客们陆陆续续进来寻欢作乐,歌舞升平中,狎昵声此起彼伏,好一派活色生香的绯靡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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