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有脚步声匆匆传来,却是赵光义身边的内监总管。
精瘦如树皮般的太监阴阳怪气地笑道:“陛下恩赐,特设午宴款待郡王殿下,殿下,请。”他说完还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赵庭阶眉心一抽,疑心赵光义又要耍诡计,内监总管挤作一团的眉眼间尽是嘲讽:“殿下,请吧~”尾音特意绕了几绕,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
赵庭阶冷哼一声,抱紧李仲兰,目不斜视地步入宫墙内。
内监总管带他行至偏殿,赵光义正坐于紫檀桌案前,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房内点着龙涎香,因而氤氲着甘甜的香气,赵庭阶立刻警觉,禁闭气息,冷声道:“把解药给我!”
赵光义依旧坐着,瞥一眼对方怀中昏迷的小人儿,然后微微一笑:“德昭,咱们叔侄二人很久没有好好坐下来吃吃饭谈谈心了,今天是个好机会,朕希望你能与朕共叙亲情。”
“我跟你没有亲情!你不过体内和我流着相同的血而已!”赵庭阶毫不客气地说,“快把解药给我!”
“有你这么求人的吗?”赵光义故作惊讶地挑起两道修眉,冷笑道,“要想让仲兰没事,最好乖乖听朕的话!”
岂料赵庭阶是块终年难啃的硬骨头,脾气臭到让赵光义震怒,他铿锵有力地回道:“做梦!再不给我解药,信不信我杀了你,让你去给我父皇陪葬!”
赵光义终于明白在赵庭阶眼中,自己就是个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因而气得七窍生烟,笑得狰狞:“你杀不杀得了朕姑且不论,再过一日,你的小情郎只怕就要香消玉殒了!”
赵庭阶吃了一惊,伸手去号仲兰的脉搏,发现对方脉象虚浮,若有似无,果真处境危险,顿时有点慌神,语气被迫和缓下来:“究竟要怎样你才肯救兰儿?”
“敬酒不吃吃罚酒!”重新掌握话语权的赵光义轻松自若,说出的话却是冷血至极,“你自断全身经脉,朕就把解药给你!”
这才是皇帝的最终目的,放任一个武功高深的人在江湖上行走,是对他的极大威胁。
赵庭阶并无惧色,却是满面嫌恶之情:“你会把解药给一个死人么?”
赵光义以修长的手指敲着桌案,悠然道:“待你自尽之后,朕定会派人好生照顾李常侍,喂其服下解药,君无戏言,你可安心。”
赵庭阶嘲讽地看着皇帝,冷笑道:“对你,我一点都不安心。”
赵光义报以阴鹜的对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药瓶,对侄子说:“瓶中有七粒药,服用七日后,方可治愈。”
说罢,他从瓶中倒出一粒黑色药丸,唤内监总管给李仲兰服下,没过多久,仲兰终于醒转过来,灰褐色的眼瞳中却毫无光泽。
“兰儿,你看得见吗?”赵庭阶着急地问。
李仲兰微微摇头,伸出右手去摸索赵庭阶的脸,庭阶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小狐狸冰凉的手心。
此刻赵光义不再有嫉恨,心境平和得很,他的夙愿即将实现,赵庭阶能为李仲兰死一回,必定舍得牺牲自己第二回 ,今后哪怕让李仲兰恨他一辈子,他也绝不让其离开自己半步!
赵庭阶终于做了决定,他叹道:“好,我信你。”
他将李仲兰小心地放平到地上,后者仍扬着手,感觉到他的远离,不由担心地唤道:“庭阶,你要做什么?”
赵庭阶复又蹲下,将李仲兰的手臂放好,安抚道:“没什么,你等我一下。”
李仲兰不安地应了一声,赵庭阶起身,伸出两指点中全身大穴,继而咬紧牙关一发力,血浆如烟花般在其周身爆裂开来。
他立刻头重脚轻几欲栽倒,却仍使出浑身解数屹立在赵光义面前,星目中射出凶狠的光,喝道:“把解药给我!”
赵光义置若罔闻,他甚至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专心等着侄子气血散尽而亡,然而赵庭阶再度吼道:“把解药给我!”
等了好一阵,赵庭阶的眼前已经时不时出现重重黑影,他撑着身子讥讽道:“就知道信谁都不能信你!”
赵光义的眉心拧成一个死结,他不明白侄子为何到现在还不断气,但即便侄子撑得了一时,也必定撑不过一日,想到此,他将手中药瓶抛向赵庭阶,药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居然被赵庭阶一把抓在手中。
赵庭阶将药瓶藏于怀中,又勉力抱起李仲兰,虽身形晃了几晃,仍能飞身而出,继而跃上高高的宫墙,向远方掠去。
“快追!务必把人追回来!”赵光义猛地起身,大声命令道。他就不信李仲兰能再度逃出他掌心!
赵庭阶勉强抱着李仲兰回到山中小屋,刚到门前,就眼前一黑,晕死过去,李仲兰也被摔在地上,他心知不妙,摸着庭阶的身子大声呼唤对方,对方却纹丝不动。
随侍们匆忙赶来,将二人抬入屋内,赵庭阶的情况比李仲兰严重,却于昏迷之时犹在喃喃:“药……给……兰儿……”
有几个随侍跟随赵庭阶多年,竟然听懂了主子的意思,但他们不明就里,一日之内将剩余六粒药丸全数给李仲兰服下,导致仲兰头痛欲裂,整夜无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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