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该怎样才能让昭儿的势力尽快壮大起来呢?皇帝揉着眉心,苦寻良策。
宣室内吹入一股凉风,晃得蜡烛奄奄一息,赵匡胤惊觉灯火将灭,当下起疑:这严丝合缝之地,怎会有风突如其来?
空气渐冷,九月竟似入冬,多数烛火苦力支撑,却听风“扑哧”一下,似有人当空吹了一口气,霎那间烛光湮灭,大片黑暗来临。
赵匡胤一跃而起,见那暗影处赫然立着一人,顿时又惊又怒,喝道:“大胆狂徒,竟敢擅闯皇宫!”
那人非但没被震慑住,反倒向前走了几步,他的坚毅脸庞渐渐明朗,散发着朝阳普照万物的光芒,却瞬间让赵匡胤的周身血液凉到极点。
出现在赵匡胤眼前的,赫然是已故的后周皇帝郭荣!
赵匡胤的心脏急速跳动起来,他一生没怕过谁,就算艰苦卓绝的高平一战,面对十万契丹和北汉敌军,他也毫无惧色,带头冲锋陷阵,可唯独对周帝郭荣畏怯三分。
郭荣是赵匡胤的提携者、顶头上司,更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战场上的战神,赵匡胤迄今都难忘高平一役,郭荣亲率禁军打前阵,其坚定的眼神给了赵匡胤极大的勇气,于是君臣联手,将敌人赶回晋阳城,此役助后周立国,也为如今的宋朝打下坚实基础。
赵匡胤承认,在勇猛与威信方面,他确实不如郭荣。
眼下,除了对先皇的敬畏外,赵匡胤还多了一份对亡魂的恐惧。
“元朗啊,团圆之夜,你不想与朕团圆吗?”郭荣慢慢靠近赵匡胤,虽然带着微笑,眼中却有杀气。
赵匡胤退后几步,方才缓过神来,强笑道:“先皇,你怎么来了?”
但见郭荣面部狰狞了一下,他眼中射出凶光:“好你个赵匡胤,见了朕还不下跪!还敢称朕为先皇!你篡夺皇位,可知自己犯下谋逆之罪!”
赵匡胤被呵叱得直喘粗气,额头也渗出豆大的汗珠,他咽了咽口水,试图为自己辩解:“陛下,臣……微臣事出有因,夺位之事并非臣自愿……”
“住口!”郭荣咆哮如雷,面目越发扭曲,“你不想称帝,没人能逼你!朕待你不薄,你竟夺我皇位,改朝换代,你这乱臣贼子,罪不可恕,当天诛地灭,死无葬身之地!”
赵匡胤听到此处,犹如心脏被人捶了一记闷棍,耳朵是惊雷滚滚,吓得面如土色,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人也跌坐下来。
侍卫听到皇帝叫喊,忙前来救驾,却发现宣室内除了一个瑟瑟发抖的皇帝,再无他人。
第二日,皇帝破天荒地推迟了上朝时间,即便坐在龙椅上,这位昔日健硕的君王也是一脸晦暗,双目呆滞,而且连连打着呵欠,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大臣们暗自吃惊,皇帝陛下的身体一贯很好,而且被战事磨练出了一副好体魄,即便通宵批阅奏折也没问题,如今却如此颓丧,不知何故。
过了些日子,原因似浮出水面,有传言每到深夜,皇帝的宣室内会传来凄厉的叫声,谁都不敢认为是皇帝在惊叫,但事实也许说明一切,赵匡胤日益消瘦,原先魁梧的身躯瘦得只剩一副骨架,龙袍内空空荡荡,宛若行尸走肉。
有两个人迅速察觉出不对劲,一个是赵光义,他自然乐得皇帝大哥体弱,也猜到是仲兰所为,不禁将其视为自己的同盟者,除了怜惜,更增惺惺相惜之感,他感到可惜,如果当初他看中了仲兰,那如今这个看似柔弱实则能量巨大的人儿早已与他双宿双栖了。
因缘际会啊!却是迟了四年,让赵德昭那小儿捡了便宜。赵光义看着高脚凳上那盆白兰,不禁微微摇头。
另一个则是赵庭阶,他已经多次领教仲兰和道安的法术,又请教过白云观的白眉道长,对巫祝之术了解渐深,可道安是宋人,白眉在京城内当着好好的道长,二人是没理由戏弄君王的。
只能是兰儿了,可兰儿与自己夜夜缠绵,哪有时间去施法行恶?
其实赵庭阶是典型的护短心理,他喜欢李仲兰,就觉得对方善良娇弱,不会作恶,却不知仲兰每晚都会在房内点上迷香,使得他早早睡去,从而有了作案时间。
仲兰本不欲针对赵匡胤,可中秋夜实在过于生气,便将怒火迁到了赵匡胤头上,成心想挫挫赵家人的蛮横之气,没想到赵匡胤竟也有胆怯的时候,接连被吓了几晚后,这位孔武有力的皇帝害起病来,让仲兰觉得不如趁热打铁,将其整垮为好。
反正赵匡胤于他有灭国之仇,他的父母也在战火中不知所踪,家仇国恨一并算,犯不着对赵匡胤仁慈,仲兰倒没指望李煜能复国,但或许李仲寓有望接下复辟南唐的重担。
至于继赵匡胤之后,谁会是下一任皇帝,仲兰希望是庭阶,可不管谁是新皇,都不会放过他吧。眼下只能拼命瞒着,但愿庭阶永远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才好。
见父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赵庭阶忧心忡忡,他虽从小与父亲不亲,但血浓于水,定不想见到父亲有祸事,问了御医,御医说陛下惊吓过度,气血两亏,需要凝神静养,不宜操劳,让赵庭阶的心愈发沉重起来。
这日,赵匡胤强撑病体来上早朝,大臣们看皇帝面色发黑,喘个不停,都不禁捏一把汗。
待到启奏宋与北汉战事时,因北汉又勾结辽国,在边境压入重兵,赵匡胤急火攻心,猛地咳嗽了一阵,竟咳出血来,骇得赵庭阶眉心狂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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