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略一点头,宦官正要将木盒盖起,盒内忽然散发出一片金色光芒。
须臾间,一位身着绫罗长裙,袖带翩跹的窈窕美人从金光中飞出,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倏地飞入大殿上空。她边飞边掬起五彩花篮中的鲜花,随意往空中抛去,顿时,大殿下了一场五色花雨。
那些牡丹、茶花、杜鹃,眼看就要砸向众人头顶,却忽然化作金光,淅淅沥沥慢慢消逝,却让本就通明的大殿更加流光溢彩、蓬荜生辉。
只有一朵花真的掉下来,掉在了准太子赵庭阶的脑袋上,复又滑落到他手边。那是一朵白兰。
赵庭阶抓起兰花,慢慢在手心握碎。
飞天的美人转了一圈后,徐徐落地,跳起舞来,正是绝代风华的杨贵妃所创《霓裳羽衣舞》,殿内乐伎手忙脚乱开始配乐,美人身段婀娜,一颦一笑熠熠生辉,蓝色双眸如悠远天空,圣洁遥远,看得众人屏住呼吸。
她跳至准太子身旁,忽然单膝跪地,眼中风情万种起来,她莞尔一笑,伸出手指,在赵庭阶下巴上勾了一下,又很快起身,灵巧地闪到别处。
指尖温暖的触感让赵庭阶的内心微微一震,他瞥了一眼李仲兰,见后者佯装专心注视飞天跳舞,嘴角不由扬了扬,凌厉的面色顿时柔和许多。
飞天舞毕,纵身一跃,化作金光重新回归盒内,一切沉寂下来,刚才一幕仍在众人脑中盘桓,不知过了多久,大家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却掩不住口中惊呼,连李煜等人也是十足惊奇,只有赵庭阶仍旧冷着脸,赵光义仍旧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好!”这时赵匡胤哈哈大笑,鼓起掌来。
皇帝龙颜大悦,群臣也是激动万分,一时间喝彩声不绝于耳,赵匡胤欣喜之下,封李煜为违命侯、小周后为郑国夫人、李仲寓为右千牛卫将军,最后封李仲兰为从三品的散骑常侍。
李煜等人谢过皇帝,赵庭阶突然缓缓起身,对赵匡胤说:“父皇,昭儿有个不情之请。”
赵匡胤虽未封赵庭阶为太子,却是对这个皇子最器重,当下笑道:“吾儿说吧。”
赵庭阶一本正经地说:“最近儿臣对祝由之术颇感兴趣,想找个师傅请教,恳请父皇让违命侯之子李仲兰作为儿臣的散骑常侍,好让儿臣也学些把戏来哄父皇开心。”
李仲兰听得咬牙切齿,好你个赵庭阶,又开始自作主张,他就从来都没征询过自己的意见,他还把自己的本事说成“把戏”,还是像以前那样地小瞧他。
李仲兰略一思量,换上一副笑脸,对赵匡胤说:“陛下,微臣这般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昭殿下文韬武略,每日要务缠身,为了区区把戏浪费心神,实在不值得,微臣谢昭殿下抬爱,愧不敢当!”
他这番话,巴不得跟皇帝也撇了关系,却因识体,惹得赵匡胤哈哈大笑:“昭儿,这次回来你不用再去山南西道了,留京好好为朕做事吧,李爱卿虽是朕的常侍,有空可多去昭殿下那里切磋切磋,让昭儿涨涨见识。”
赵庭阶本来面色发黑,听到最后才舒缓过来,李仲兰正好相反,只能冷对赵庭阶那双怡然自得的星目,两人视线一撞,擦了一个火花,各自眼波流转,低头谢恩。
赵光义在旁边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的神态,嘴角隐隐挂着笑,论心机,小儿终究是小儿,江山和美人么,自然还得长者说了算哪。
第5章 探访
李仲兰找了个借口早早退席,他是见不得赵庭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尤其是赵匡胤唤庭阶之子赵惟吉坐到自己身边,庭阶一脸欣慰的表情,让李仲兰觉得自己很多余。
貌似他一直很多余,滥竽充数做别人的儿子,又痴心妄想做准太子的情郎,结果都是失望。
也只有在爹娘身边,才不多余吧!重回朱雀台的他注视着天上一轮皎皎明月,叹息着。
可是爹娘一去不返,至今音讯全无,如今他更不是自由身,该去哪里找爹娘呢?
一行咸咸的液体淌入口中,他才发现自己流泪了,不由无奈摇头,把泪痕擦拭干净。
真是不得了,回到东京,这段时间流的泪竟比一年来都多。
他参宴的紫红色长袍未除,只披了一件深紫色披风,外面风不大,但寒气依旧刺骨,不多时,尚保持坐姿的李仲兰将对襟捂得严严实实,身子也缩作一团,从远处看来真像朵妖冶的墨兰。
忽有一黑色身影跃出,如闪电般蹿至李仲兰身边,摘下黑色面罩,责备道:“屋外不冷吗,为何不回屋?”
李仲兰听着耳畔久违而又熟悉的声音,没有回头,只从大衣中伸出一节嫩藕般的手臂,提着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冷冷道:“你胆子真够大的。”
束着夜行服的赵庭阶也坐下,他盯着李仲兰的手臂,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李仲兰将手臂缩进衣内,品了一口歙州红茶,方觉茶水已凉透,顿时眉头一拧,将玉盏“啪”地敲在石桌上,不悦道:“我何时叫你来过?”
赵庭阶脸色有变,但仍温和地说:“刚才在宴席上。”
李仲兰很有些懊悔,其实飞天原本只有撒花和跳舞环节,可是当他看到赵庭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心底就蹿起了无名业火,想着法子也要挑逗一下赵庭阶,结果对方真是猴急,宴会还没结束就奔到他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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