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当时接管这件事的明朗百口莫辩,他自己还只是一个孩子,却第一次被人们满满的恶意包围。
他想说,他没有,他不是故意不救。孩子高烧哭得成个泪人他也心疼,可是不知道发病原因,他根本无从下手。灵丹妙药他们不是没有,但普通人与他们体质不同,随便吃非但没有好处,还可能直接丧命。
没有人听他解释。
这件事还没平息,一波又起。另一个病例出现了,同样的高烧不退,同样的没有病因。
南海刚刚平息下去的表象瞬间被击破,人们的情绪彻底失了控,阴谋论,无能论,末世论,各种传言应接不暇,南海终于,彻底乱了。
看着又一个生命停止了呼吸,银子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泪,撑着额头不说话。
尽香罕见的没有跟他斗嘴,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一旁陪着他。
金泽蹲在门口,看着街上一片萧条,不时传来几声哭叫,他有些累了。
“少爷,我做了些吃了,先吃点吧。”阿秀喊他。
金泽摇摇头:“温上,明道长回来给他。”
面对责骂和怨言,沉香坞的弟子还不能停下,如果他们再放弃这些人,这些人便真的没救了。
而发病原因一直找不到,他们能做的只有四处贴护符送符水,尽量使那些没发病的人能逃过一劫。
“去你的,留着自己喝吧。”一人推掉了递过来的碗,瓷碗掉落在地上,溅在白衣上几个泥点子,刺的金泽眼睛痛。
他走到愣着的人身边,牵过了他的手:“走,回去吃饭。”
明葱回过神看他,露出一个笑:“送完最后几家,你先去吃。”
金泽看他,知道劝不住他,索性跟着他一起送。
身后跟着的沉香坞小弟子愤懑的心情瞬间因面前牵着的一双手一扫而空。
如果他没记错,这位金公子已有了家室,而他三师兄,更是刚刚才成婚......
他这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值得庆幸的是,有人怨恨,还是有人保留着理智。
符水没有全部浪费,护符也全都送了出去,终于能安心吃个饭了。
阿秀的手艺即使在食材有限的海边也能发挥到极致,简单的海鲜汤和糖醋鱼,加一个螺蛳粉就能吃的很满足。
吃着饭两人也没停下讨论。
如今的病因已经排除了食物和水源,也不是瘟疫一类的传染病,除了这些,还有日常用品可能带来的病患,这又太过于繁杂。于是金泽提出了再求救援。
沉香坞能如此放心的几乎分了大半人来南海,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在其他地方有着别的门派帮忙。
金泽的目标很明确——青罗古刹。
青罗弟子目前坐镇北方,到处巡查遗漏的邪物,跟南方比起来,算是清闲的。如果他们愿意分一部分人力过来,简直雪中送炭。
明葱早就有此打算,今日金泽再次提及,终是没再犹豫,给青罗送了信。
“这病因还能是什么呢?”金泽说着叹口气。
排查后,这些患者并没有明显的共同点,发病原因更像是随机抽取,第一例是个孩子,第二个就是个青年,第三个是个老人......
食物都是海里的,水也是海水处理后饮用的。按说最可能的病因便是这海水,可是他们查了又查,依旧没有发现海里的水有什么毛病。
金泽道:“我还是觉得水里有问题。”
明葱看着他道:“等吴师叔到了,或许就有答案了。”
到了下午,沉香吴修唯到达南海。也就是沉香弟子口中尊敬的吴师叔。
吴修唯是当世排的上名号的医修,有他坐镇,沉香弟子纷纷松了一口气,都觉得沉香正名有望。
“师叔。”
“吴师叔。”明葱上前迎接行礼。
金泽还是第一次见此人,只觉得这人比那虚影里的还要显得年轻不少。
面前的人一袭青色长衫,面如冠玉,头戴青簪,样貌看着和明葱一般大,只是气质更加清冷,举止更加有度,显然是身居高位端着习惯了的。
吴修唯面上带着忧虑扶住了明葱的胳膊,开口道:“这段时间,苦了你们了。”
这句话一出口,一旁的沉香坞弟子有的直接哭了出来,尤其是明朗,数他哭得最凶。
这种感觉就像是孩子在外面受了欺负,无论再委屈都能撑着,但只要是亲人说一句宽慰的话,就好像终于找到了能给自己撑腰的地方,那股委屈就能直接泄了堤,只想哭一会儿。
“唉,”看着明朗哭得一抽一抽的,吴修唯掏出了手帕给他,“这么大人了,还像个小孩子。”
明朗年纪小,长辈们都是多少偏爱他的,如今受这么大委屈,自是憋得不行了。
无奈只能先回屋去平静一会儿,这里还有正事等着他们吴师叔。
“把病人的随身衣物、吃食,凡是能接触到的东西都拿来。”吴修唯吩咐道。
沉香坞弟子领命而去,接下来,吴修唯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晚饭时间都没有出来。
里面的人着急找病因,外面的人也等的心急,毕竟多一个时辰,便可能又有新的病患因此丧命。
“一直忘记问,舒生他们入邪的原因可知道了?”晚上,金泽坐在床边一边洗脚一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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