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回过头仔仔细细瞧了我一眼:“本君看你倒有几分骨气,你可是真愿替黑无常受罚?”
“是。”
“不可!”黑无常和北堂又是一次异口同声,一声虚弱,一声震惊。
北堂疾步走上前来:“玉帝,若是南洛星君不追究此事,此事可否就此算了?”
“不追究?”玉帝眉头一皱,声音默然冷了几度,“被人险些将元神给拎了出来,若是你,你会不追究?”
北堂嘴角含笑:“若是将他亏损的修为给补上呢?”
玉帝直接被北堂气笑:“这次南洛星君伤了元气,丢了万年的修为,那可不是普通仙的修为,是星君的万年修为。这么多的修为,你觉得谁能给他补?”
“我。”
“胡闹!”
玉帝拍案而起,狠狠盯了我一眼,然后阴着一张脸站了许久,终于无奈吐出一口气:“罢了,罢了。来人!将黑无常扔进洗罪池待上两日!”
洗罪池是什么地方,这没待上半日人就成了这样,若是再待两日还不知会被折磨成个什么样子。
白无常还想求情:“玉帝……”
玉帝冰冷的目光投射过来:“此事到此为止,再说,就是天雷之型!”
众人噤声。
阎罗王深深看了白无常一眼,示意他莫要再惹怒玉帝。
也是,玉帝退步至此已是仁至义尽,再要多说,的确有些不知好歹了。
“北堂,你随本君来。”
北堂点头要走,我不知为何,下意识开口将他叫住:“星君!”
他回头,眼底是万花齐放的灿烂:“怎的?小六不放心我?”
被他这般一瞧,脑中忽地又冒出他跟两位仙君说他喜欢我的一幕,不禁面皮一热:“今日的事,多谢。”
“不谢。”北堂爽朗笑了笑,“想谢我,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
“小六……”
袖子被人拉住,低头去看,黑无常一手拉着我,一手扶着白无常,整个人分明看起来十分孱弱,眼中却闪着光亮:“你……能来,我……我……很……欢喜……”
其实,上次在大门外同黑无常说了那番伤人的话,我也分外愧疚。
黑无常与我,是朋友。
地府相伴几万年,这份友谊,实难割舍。
我安抚拍拍他的肩,手心一片粘稠,竟是血!!
“黑无常,你……”
黑无常满足笑笑:“无妨,只是皮外伤。”
我眉心皱作一团,暗暗在他肩上拍了拍,替他结了层结界。进了洗罪池后,希望这层结界能帮他挡些时辰:“以后办差当心些。”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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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黑无常从天庭回来,是被抬着回来的。
我思量着得去看看,刚出门,便瞅见门口横着一具躺尸。
黑无常安静躺在那里冲着我笑,他面色惨白如纸,整个人也清瘦了不少。
他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我知道那湿漉漉的一片除了洗罪池的池水还有血水。不忍心去触碰,我站在他边上道:“你不回去好生歇着,怎的来了这里?”
黑无常艰难咧了咧嘴:“没事,就是来看看你。”
我无奈摇头:“回吧,白无常会担心的。”
“那你呢?你可会担心?”
黑无常这话着实问得没什么道理,我们是朋友,他受伤了,我自会担心:“会。”
黑无常嘴咧得有些大,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我上前一步,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别闹了,快回吧。”
黑无常嘴边的笑从微笑转为大笑:“好。”
仙兵抬着黑无常走了,我想着今日还有公务要办,也就直接去了判官府。
途经奈何桥,碰到一人。
北堂站在桥上,正望着成群的等着投胎的鬼魂出神。他望得十分认真,眉心忽而舒展,忽而又皱起,似乎十分纠结。
我往前走了几步,踱到他跟前:“星君怎的来了地府?”
看到我,北堂立即生出个明朗的笑:“自然是来看小六的。”
“嗯。”脑袋中琢磨着究竟要不要问问那日北堂说的话,他说……他喜欢我的话……
思虑半晌,终是没能开口。
北堂他为人直爽,一向爱同人说笑,他说喜欢我怕也只是个无心的玩笑,不然他为何不解释。
既然是个玩笑,我又何必当真?
“小六,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他要离开?为什么离开?去哪里?去多久?话到嘴边,却只剩一句“为何”。
北堂云淡风轻道:“玉帝给我派了个差事,我需出趟远门。”
“嗯,多久?”
他别开头去看那奔涌的忘川,没有看我:“不足半年。”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他说的半年不就是一百八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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