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子朝他点点头:“此物于你还有用,你自留着,别忘记你说的话。”接着又叹道:“去吧,你亦不是此中之人……”话中之意,俨然已看透了一切。
叹息声袅袅。
紫麟只觉得周身环境如水般荡漾开去,待那叹息声去,景还是那个景,苍潜和玉清子俱已不见踪影。
紫麟失魂落魄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打了个激灵,心道:“对了,我还要去找道士。”拔腿往回跑,跑了没几步,又蓦然驻了足。
玉清子说他不可再同苍潜接近,那么道士呢?他们俩的命数一脉相承,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要同他们离得越远越好。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自他们相识起,好像就没遇到什么好事。道士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么回事,才会一再的警告他不要同苍潜太接近?
但是他没当一回事,所以苍潜才会一再遇险,如今连道士也生死未知。
那他还应该去找他吗?
他心中犹豫,脚步不免踯躅起来,磨磨蹭蹭地入了那片密林。心中想到离开时那惊险的一幕,不禁咬了咬牙,不管如何,他也要亲眼看到道士无事了才好。
既已下定决心,便放下心中顾虑,加紧步伐向来路奔去。
紫麟放缓脚步,按理应该到了方才遇险的那块地界,放眼望去,那如人盘坐着的山岩正遥遥相对。那处巨坑却未曾见着,不光如此,林中一片寂静,听不到半点动静。那藤妖、那道士俱不见一点踪影。
那一场生死搏斗,便如一场梦般,了无踪迹。
“道士——”紫麟在附近徘徊了许久,心中狂跳,忍不住大声喊道。回答他的,却只是一片静寂。
“道士——”他不死心,一遍遍地在这密林中奔走呼喊,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意识到,那道士已不在这里了。
紫麟心中一片茫然,怔怔地立了良久,一时间竟不知何处可去,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他的脚很痛,喉咙也痛,浑身上下都痛得厉害,现在走不动了,也喊不动了。
也罢,遇到那道士之前,他一人也过得自在快活。也许一觉睡醒,他便从这软烟红尘障中出来了呢!
毕竟那道士说过,这法宝并不能困住他们多长时间。
不过,那道士究竟去了哪里?血契还在,他却无一丝感应,自从入了这处“境”内,他与这道士的血契便失去了效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法宝的原因。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倏忽间感到周身寒气四溢,蓦然抬头,一场大雪凌空而至。
紫麟目瞪口呆,猛然间打了个冷战,连忙站了起来。开什么玩笑,这时节,明明是夏季啊!他向四周望去,入目却是满眼萧瑟,一片凛冬景色。
“这是……怎么回事?”紫麟已是彻底糊涂了,望向远处,仍是那熟悉的山岩——他根本没有动过地方。
然而已容不得他多想,此时天寒地冻,大雪纷飞,他一个蛇妖,身无灵力护持,便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勉强走了几步,便觉得手脚僵硬,既困且累,一头栽了下去,他便彻底沉入黑暗之中。
大雪簌簌而下,不一会儿便在他身上落了薄薄一层。此时,少年的衣袖一动,一个圆圆的事物从中滚出,化作了一个拳头大的娃娃,顶着一簇雪,茫然地坐起身来。
它先是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到了昏迷的少年,似乎着急起来,“嗯嗯”了两声,伸手去拽那少年袖子,似乎想要将他挪动个位置,然而那少年纹丝不动。
那娃娃更为着急,依偎在少年脸侧,忽而身上发出淡淡的辉光,将那少年笼罩其中,那雪花未落到少年身上,便消失在辉光之上,似是极力在阻挡那严寒的侵袭。
僵持了好一会儿,那娃娃也似倦了,辉光小了一圈,黯淡不已。它更为着急,不停地哼叫着。
忽然间,那叫声停了,片刻后叫声更为响亮急切。它猛地朝一处窜去,连滚带跑,一头撞在了一双素白的靴子上。
那双白靴的主人蓦地驻了足。
娃娃伸手拽住那人下摆,对上那双既熟悉又陌生的冷淡双眸,抖了一抖,急切地“嗯嗯”了两声,使劲往那昏迷的少年处拽。
那人轻轻挥了挥袖,那娃娃又化作一枚芝果,被他收在袖中。
走上前去,昏迷的少年绸衣似水,黑发蜿蜒,眉目如画,一如当初初见。
紫麟醒来的时候,一时有些迷糊。他还未从那严寒的侵袭中回过神来,迟缓地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竟未被那突如其来的寒冷冻回一条蛇,甚感庆幸。
耳畔是“哔驳”的轻响,随之而来感受到的便是融融的暖意。温暖的火光跃动着,再加上身上盖着的外袍,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舒适。
搂紧胸口的衣袍坐起来,紫麟侧目望去,那人坐在火堆旁,正拨动着柴火,只留给他一个挺拔的背影。
那背影何其熟悉,紫麟只觉得心跳了起来,一声“道士”正欲脱口而出,那人已闻得动静,回过头来。
紫麟与他四目相对,心猛地一跳,张着唇,硬是把那两个字咽了下去,脸上露出一丝迷惑的神色。
那是个同他差不多年岁的少年,眉睫秀致,眸光清冷,融融的火光照着他的半边侧脸,勾勒出高挺的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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