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却不置一词,只径自提溜着他入了房,手一松,手中的少年便合身扑倒在了软榻上。
紫麟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脖子便被道士按住,一下子失了力气,只感到一只手在他背上游移。
这情景何其熟悉,小蛇悚然,惊慌道:“咱能换个姿势不?”
手下身躯温软,当真不带半点伤痕,虽然凭着血契也能有所感应,却不如这般亲手触到来得确切,来得真实,来得……心安。
还是活着的……
活生生的阿鳞。
毫发无伤的阿鳞。
至此,苍鹤琴终松了口气,才觉得背后泛出了一层冷汗。
“怎么回事?”他沉声问。
桎梏着自己的手松了开去,紫麟翻了个身,看着满脸肃然的道士,笑着摊开了手,手中托着一只黑色的小瓶。
“造影瓶,玉清子给的。”
原来,他行至途中,突然碰到一行人,也是时运不济,那伙人手中便有金铃子。那小虫子闻得小蛇身上的苍鹤琴的气息,便循着气息找了过来。
此地一览无余,无从躲避,小蛇惊慌中,突然想到了这一法宝。当日从玉清子的小洞天内顺了不少好东西,大多都被他用了。唯有此物,还未使过。
他用造影瓶催生出了一条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小黑蛇,自己一头扎进了岩缝中。金铃子一时间被这条假小蛇迷惑,使得那几个玄门弟子也被忽悠住了。
苍鹤琴这才明白那弟子用剑尖挑着小蛇时为何面露诧异,可惜还未明白过来便被他一剑斩了了。
“阿潜,你没事吧?”小蛇讨好道,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道士,见他瞳中血色稍褪,神情举止与平常无异,悄悄松了口气,复又笑道:“我是不是很聪明?”
苍鹤琴见到他那幅洋洋自得的模样,便觉得牙根有点痒,嘴角一掀,露出了一个冷笑。
只是眼中却没什么笑意,冷厉摄人,死死地盯着少年。他这模样,倒比不笑的时候更瘆人。
小蛇微笑一滞,结结巴巴道:“道、道士?”
“你说你不回岭南?”
“你说你要跟着我?”
后颈一热,道士带着薄茧的手已摁在其上,让他不由自主地仰起脸来,直视着那双还带着血丝的双瞳。
“喜欢我?”
本能的,紫麟感到这样的道士有一点危险,深不可测的幽瞳,沉沉地盯着自己,里头似压抑着什么。
那被压抑的东西太沉、太重,也太过复杂和激烈,一时间他也辨不清楚,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
“你想清楚,若是做此决定,便再无反悔可能。”道士一字一句道, “也……休想再离开我半步。”
小蛇忽而笑了,伸手环住道士肩颈:“我一定,寸步不离。”
仿佛还是年少时,眼前的少年容颜未改,也曾这么笑意盈盈地揽住自己,向他这般许诺。苍鹤琴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只是未曾想过,一朝别离,生死茫茫,蹉跎了百年。
如今这条蛇仍在自己怀中。
这是他的蛇。苍鹤琴心道,从前是,以后也是。
攫住那纤细的脖颈,狠狠地吻了下去。
紫麟只是稍稍一愣,便欣然回应起来。这个吻很深、很重,带着一股凶狠的意味,仿佛有什么冲破樊笼,尽数宣泄于这唇舌间的交缠中。
小蛇从来不知道那双凉薄高傲的嘴唇会是这么柔软,这么炙热,烫得他心头发热。迷迷糊糊中,心想:他俩这是成了吧?
仿佛为了将那些遗落的日子全数拾起,两人相拥着吻了许久,及至后来,这个吻慢慢变得柔和而缠绵,再不复一点凶狠。
紫麟喘着气笑,望着眼前的道士,桃花眼中满是醉人的笑意,突然道:“你说,你第一次见我,是不是就对我有想法?”否则以这道士高傲冷硬的性情,纵使走火入魔,也不会做出那般荒唐的事。
苍鹤琴不语。
小蛇又“哎”了一声,满足地摸了摸道士清俊秀雅的脸,笑嘻嘻道:“我看看你比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值得你这般介意。”
“脸比以前冷了不少,也不会动不动就脸红了。”小蛇遗憾道。
眼见道士的神色又要冷下来,赶紧亲了亲,讨好般地安慰:“可是比以前还要俊呀!”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一见美色误终身,稀里糊涂地栽在道士手中。
手指顺着修长的颈项滑了下来,贴合在炙热的胸膛上,感受着心脏的跳动。“这里,一点也没变。”什么剑心,什么剑魄,只要喜欢一个人的心意没有变,是什么做的,又有什么区别!
“阿鳞……” 道士垂眸,声音有些哑。
(和谐)
两人就着一方天地,纠缠良久,也不知何时睡去,待紫麟醒来,见那道士已起了身打坐,衣着整肃,好一副仙风道骨不染尘埃的模样。
紫麟好生回味了一番昨晚之事,只觉得眼前的道士和昨晚的道士,哪一个都让人喜欢得紧,正欲唤他,却见道士眉头一剔,睁开双眼,瞳中闪过晦暗之色。
“阿潜?”
苍鹤琴闻声望来,目光似掺了春阳,泛出一层薄薄的暖,已再不见一点阴霾:“醒了?要不要再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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