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澜憋着笑,知道这是羞厉害了,一时也不敢说话怕泄了笑意。只隔着衣物一下一下轻轻拍着缩在怀里不肯出来的脑袋。好容易把笑意忍了下去,才道:“别捂太紧,回头捂坏了。”
玉凤澈稍稍松了松手里紧紧拿捏着的衣物,稍稍露了个缝儿,埋怨:“你笑我!拔营了也不叫醒我……”声音捂在里头也听不大真切,好在上官澜耳力聪敏,听得分明。
“好了好了,怨我怨我。”上官澜轻轻拍了拍怀里的脑袋,如今看着精神了不少,也有些力气闹腾了,“睡了那么久,饿不饿,渴不渴?”
听见问话,玉凤澈这才察觉嘴唇确实干得厉害,虽没觉着很饿,但确实有了些胃口,想探头讨水,却又羞得厉害,反而更往里缩了缩,也不说渴不说饿,只埋在上官澜怀里当乌龟。
上官澜抬眼,眼风凛然四下一扫。飘在此处的眼风登时散了个干净。连傅微介都恹恹地把眼风给收了,敢做还不敢让人看了,有天理没有?
低了头,温润笑意又缀了满脸,同方才判若两人。耐性地揉着怀里的人,将水壶摸出来由着大氅空出来的缝隙里塞进去,“来,喝水。”
接了水壶,玉凤澈不情不愿地支起了身子,探头小心地看了看,见确实无人看他,这才就着水壶喝了水。才喝过水,嘴里便被塞了个酸酸甜甜的梅子蜜饯。玉凤澈咬着蜜饯,浑身不自在,小声道:“上官,我想自己骑马。”
上官澜将水壶放回褡裢里,拢了拢玉凤澈身上大氅,道:“不成,你背上的伤不能骑马。”
玉凤澈恹恹地懒着身子,有点儿憋屈,又有点儿高兴。
“上官,你不带着骑兵营么?”玉凤澈百无聊赖倚在上官澜怀里,把玩着雪出长长的鬃毛,步兵行军实在是太慢,磨得他一点儿性子都没了。
“你还带伤,不能跟着骑兵营四处奔袭。”上官澜捏着颗松子糖摸索着他嘴唇给喂下去。
叼过嘴边儿的糖含在嘴里,一时说话都有些含糊,“你也不用非得把我带着,我跟着北防军大营就行了,莫先生也在,没什么不好的。”
“不放心。”上官澜言简意赅,“等你好些了,我自然是要回骑兵营的。”
“嗯。”玉凤澈低低地应了一声,忽得想起了什么,“你那副轻甲呢?”
“扔了。”上官澜回得干脆,“无妨,回头穿你那套就成。”
玉凤澈扁扁嘴,“我那套我还穿的。”
“别逞能,你的路数本就不适合在乱军中冲杀。”上官澜轻轻碰了碰玉凤澈后背,“等扎了营。你记着找莫先生换药。”
听了这话,玉凤澈有些诧异,扭头问:“你去哪儿?”
“有些事情,想找十二鹰问问。放心,天黑之前回来。”上官澜轻轻拍了拍玉凤澈脊背,眉间一道浅浅的刻痕,眼风杳杳不知落在了何处。
玉凤澈顺着他的目光去瞧,只见一片皑皑白雪。
暮色来得匆匆,只片刻便罩了四野。
眼下局势深浅难测,骑兵营也不敢冒进。好在有十二鹰探路,也好随机应变步步为营。如今雪停,看天候,也是到了大举进攻的时候。只是提前南下的北戎骑兵忽得没了踪影,实在是叫人惴惴不安。
林云渺正在帐中思量眼下局势,揣度着北戎骑兵的去处,百思不解,烦扰不堪。
“林统领,上官叨扰了。”这声音确实把林云渺唬得不轻,抬眼,正见上官澜掀帘而入。眉眼带笑,踏雪而来,风尘仆仆。
林云渺定了定神,疲乏难掩,“你不跟着北防军大营照顾玉爵爷,怎么跑这儿来了,几百里路,也不嫌累?”
“无妨,浊玉脚程快。”上官澜不以为意,自顾自在凭几中坐定。
林云渺寻了水壶给他倒水,听得这一句,不由微微迟疑,问:“怎么,一会儿还赶回北防军大营?”
“嗯,阿澈总是要人顾着的。”上官澜接了林云渺递来的盏子,饮了半盏,“北戎骑兵,有动静了?”
“若是能有点儿动静,我倒不至于这么头疼。”林云渺苦笑。
上官澜蹙眉,“怎么,连十二鹰都探不到消息?”
“尚未有消息送回,约摸是没探到。两万大军,说没了踪影就没了踪影,实在是……唉,夜不能寐啊……”
“藏匿踪迹,定然是为了奇袭。眼下,敌在暗,防不胜防。若说稳妥的法子,还是合营。”上官澜垂眸思量了片刻,“只是这事儿还没跟傅总司商量,不能擅自做主。”
“你这法子,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儿。你这法子的确稳妥,但我还有个折中的法子。等。”林云渺眉头一挑,挑出几分落拓意气,先前眉眼中的疲乏也一扫而空。
“嗯,也好。”上官澜神思一转,便已然明白过来。饮罢盏中余下的清水,搁下盏子,转头瞧了瞧帐外天色,起身,“不早了,我得回去了。眼下你和北防军骑兵处境不妙。千万当心。”
林云渺坦然应道:“无妨,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还是有能耐自保的。”
“好。”上官澜掀帘出帐。这天色啊,确实暗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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