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辰只得停下来给尤念抚背顺气。
“谁在那里面?”尤念战战兢兢地问。
离得还有些距离,光线微弱,陈辰又是个近视眼,自然看不分明:“不知道,看不清楚。靠近看看,你要不在这等我?”
尤念赶紧道:“我不。”
陈辰好奇,安全部部长在这里关了什么?甚至不惜动用□□遮掩。有可能是他。陈辰当即愁眉紧蹙,攥着尤念的胳膊,拉着人过去。
山洞的底部冰冷潮湿,只有一个小小的光源,如萤火虫的光,微不足道。笼子里有个人型生物,蜷缩在角落里,被灯光照得连连后腿,像是惧怕凛然正气的鬼魂。
那人衣衫褴褛,大冬天只着一件单薄外套,头发黏黏腻腻,挡住整张脸,倒是手长脚长,浑不似人,九分像鬼,一分似妖。
笼子里还有个半瓶水的矿泉水瓶,从底部漏水,一滴一滴时长时短。如果是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无声无息,逼疯尤念只需要一天时间。这人至少跟聪明,懂得用这种法子维持神志清明。
这么聪明,便不可能是齐麟了。
尤念认不出来,倒是陈辰惊掉了手中的照明符。照明符离手光灭,陈辰颤巍巍地掏出一把,全部点燃,刷的一下,山洞内亮如白昼。那人的侧颜瘦削刚毅——花亦辰!
“花花!”尤念下意识冲上前去,扒着笼子,喜道,“花花!花亦辰!”
花亦辰抬起头,目光涣散,似乎看不见了。
陈辰最不冷静也最冷静,一枪打爆锁,冲进笼子,抓着花亦辰。
花亦辰被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得一时失明,拼命眨眼,倒是听觉灵敏,如盲人般摸索着扶着太多人:“尤念——弟弟——还有谁?你是谁?”
“陈辰。”陈辰喜极而泣,哈哈哈的笑。
尤念也边笑边哭,扑了过去,双臂一张,一起抱住两个人,紧紧地像是要把彼此的皮肉箍在一起灌香肠。
花亦辰笑起来嗓音嘶哑,像是受了非人折磨,一句一顿,有气无力:“有吃的没,饿死了,狗娘养的好几天没送吃的了,只能喝水。”
尤念赶紧从背包里拿吃的,他和陈辰一路逃命,倒是不缺吃喝,毕竟买吃买喝不要身份证,移动支付盛行的今天,现金依旧很好用。因为怕吃了上顿没下顿,没力气干活,尤念买食物都准备好几顿,包里还有剩下的汉堡和鸡米花。
花亦辰被饿惨了,毫无吃相,肮脏的头发都吃了进去。尤念瞧着心疼,跪在他身后给他扎小辫,不觉得满手油腻,只觉得春光回暖。
陈辰暂时不敢多问什么,撬开花亦辰手上的手铐,便环绕木笼贴照明符,山洞内亮堂堂的,更觉湿冷,又见花亦辰衣着单薄,立即脱衣服。
花亦辰这时候还不忘客气,可惜他一点都不是陈辰对手,被强行套上棉袄,尤念还拿自己的毛线帽给他带。待到花亦辰吃完,躺在尤念大腿上喊胃疼,又喊没吃饱,陈辰这才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没死。
花亦辰朝尤念眨眼,伸手去摸他的脸:“给你的石头呢。”
“带着呢,帮了老大的忙了。”尤念把这枚宝石贴身捂着,还带着自己体温,忙不迭掏出来。
花亦辰接过来攥在拳头里,便阖上双眼。尤念看见他干枯如柴的皮肤似枯木逢春,逐渐丰润起来,声音也不再那么嘶哑:“当时我觉得我逃不过这一劫,所以把这个石头偷了出来。这石头是花家命脉,可以说没有它就没有花家。狗娘养的找不到这个石头就不敢杀我,折磨我到现在。你们两个,其他人呢?大家都还好?”
尤念不愿开口,陈辰便三两句解释清楚。
花亦辰盯着尤念:“对不起……我……”
“不关你的事。”尤念知道他这话是替那人说的,但正如不能替人顶罪,他也不能替那人道歉。何况尤念不是不接受,而是不觉得要道歉。
“我应该早点想到。我以为是只我四叔想要家主之位,虽然我是未来继承人,其实想废就废,根本不算什么。”花亦辰咬着唇上的死皮,像咀嚼自己的血肉。
安全部部长为了逼迫花亦辰说出祖传宝石的下落,无所不用其极,可惜花亦辰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哪怕是被拿尤念等人的性命要挟,还是咬着牙扛过来了。当他知道外面已经方才过去一年,不由大失所望,他以为过去了十年乃至更久。
暗无天日的折磨远比各种酷刑来的更盛,直到后来连安全部部长都认为花亦辰疯了。花亦辰也以为他疯了,数着每日的八万六千四百秒,保留下一丝神志,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估摸着外面的爆炸差不多结束了,再耽搁下去恐怕要同人民警察和反恐部队打交道。
花亦辰能走,不过饿了一年皮包骨,一站起来双眼发黑,尤念和陈辰一人一边,架着他的胳膊。
尤念只感觉到肩膀上是个骷髅,瘦的毫无分量,一时又是百感交集。
花亦辰许久没撩人了,嘴痒:“你花花哥不值得你心疼…….”
尤念忍住把花亦辰丢下的冲动,心想我还是很佩服你的,呼了口气,感到一股无言的幸福,纵然不想,又是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幸亏他已经练就无声哭泣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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