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念现在觉得听多听一个字都要人命,随时都会晕眩,何况陈辰的话也有理由让他松懈。半靠着陈辰,□□的力气也没有,他简直要放任自己睡着。
陈辰揽着尤念,觉得手里这人泥鳅似的乱滑,不用力就要摔到。对花亦辰说:“我感觉到就在附近,应该很近了,你把他背上。”
花亦辰高的跟麦秆似的,可有一股子力,背着尤念跟背小鸡似的毫不费力,还能腾出一只手托肩头火。
银棍被陈辰拿在手里走在前面开路。
尤念把小奶狗放在花亦辰后颈下,用下巴抵着,眯着一双猫眼,将睡未睡。
花亦辰知道背后的人没睡,柔声的劝着:“睡一会吧,醒来就好了。”
尤念哼哼唧唧的,也不知自己有没有哼唧出个“嗯”字。
又走了约莫二十分钟,陈辰才停下来,示意到地方了。
尤念努力撑着,正是因为好奇,为了看个究竟,从花亦辰的肩头探出小脑袋。花亦辰背了一路到不觉得累,此刻却差点被尤念的下巴尖抵穿了。然而尤念除了看见四颗排列在正方形四角的柳树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花亦辰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有点诧异。
陈辰见怪不怪了,一边上前,嘴里还一边骂着:“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这幅样子好看 吗?就为了给我看啊?好看是吧,走到这个地步我也是佩服你。”
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领导当久了,成了个碎嘴子。
阵中的少年扁扁嘴,却无可奈何的低着头,看起来很羞愧,其实暗地里目光凶狠,心想怎么是这家伙!换谁都比他强。
一条巴掌宽的金属锁链围着四棵柳树,四个方向还各贴着一张符。
阵中的少年留着扎手的短发,却穿着一身靛青汉服,一条胳膊被烧成了焦炭,席地跪坐,模样举止都规规矩矩,像电视里放的旧时私塾里的学生。他被一条锁链绑住单手双脚,锁链上贴的纸符更多,足有十多张。清清秀秀的模样,好像真的会被风吹散。
陈辰撕了张外围的符,扶着铁链,长腿一跨走进阵中,又一一把束缚少年的铁链的符给撕了,直到撕到最后一张,少年才能动弹。可惜他此刻已经被陈辰的喋喋不休训斥的五体投地,再也露不去凶悍的目光,乖得像个委委屈屈的小兔子。
尤念茫然的看着陈辰演独角戏,花亦辰则看的津津有味。
陈辰摘了最后一张符,上好的黄纸都是特质,原本就厚实,拿在手里更是厚厚的一沓,搬砖似的,敲人利器,对于勾魂使而言,简直是谋杀之法宝。陈辰也是意识到这点,拿在手里摇的啪啪作响,大有威胁之趋势,声音清冷,和平日里大不相同:“说罢,怎么回事。”
汉服少年的声音绵柔细长,仿佛说着说着就没了:“前日寅时三刻小生正值公务繁身……”
“啪”的一声脆响,像是咬了颗妙脆角,汉服少年的脑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陈辰带着几分旧时教书先生的严厉,一沓纸符戒尺一般,一字字的咬牙往外吐:“说人话,现代化!普通话!”
花亦辰笑得肝颤,实在是背不住尤念了,靠着一颗极粗的树,缓缓把人放下。两人靠着树看电影似的看着,可惜只有一人看得见。
汉服少年显然也是个被教书先生打怕了的主,浑身上下无一不哆嗦,语气一转,又伶俐又畅快:“我在医院里收魂呢结果魂前有个阵,我一不小心着了道,醒来后就有个大妖怪二话不说就逼我勾火,我心想这哪儿能啊,和人家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凭嘛白白祸害人家。”
说着说着,飘出了一股浓浓的东北大碴子味,花亦辰突然想起猪肉炖粉条,但这茫茫大山深处以及汉服少年,怎么看都跟猪肉或粉条没有半毛钱关系。
汉服少年举着被烧成碳的胳膊委屈的说:“你瞧瞧他把我给烧的,三味真火!妈的那叫一个疼!”
陈辰没被三味真火烧过,但也听说过,对付他们这种生物跟砍刀跺西瓜似的流畅,不耐烦的一挥手:“行了,会长好的。那只妖是不是秃鹫妖?”
汉服少年回味了一番,肯定点了点头:“差不多是,我看他的像只秃头的老鸟。”
秃头是陈辰的大忌,他这些年发际线越来越靠后,很明显的有秃头的趋势。于是汉服少年又白白的挨了一下,陈辰催促:“行了,收拾收拾,把人家火给放了,你也快走吧。”
汉服少年站起来,用一只手掸了掸屁股上的灰,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摊开,默念了咒语,花亦辰就看见他的胳膊就跟长蘑菇似的长了一溜的肩火,在轻柔如催眠曲的咒语声中,肩火向上飞起,各自飘向他的主人。
其中两朵属于齐麟的肩头火,大小倒是如拳头大,只不过白底黑焰,焰火跳动之余,隐隐看得见一只兽型。这两团火一点也不像人的肩头火那般温顺,带着杀伐之气,气势汹汹,似乎在代替主子发泄被强行摘了的不满情绪,全森林都不由自主给他们让路。
花亦辰看的痴呆,没想到肩火居然这么威武霸气,气势还压了主子一头。
“肩火其实是种很坚固的火,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容易摘,否则假死的那么多,阴间岂不乱套了?至刚至阳三味真火,至纯至阴肩头双火。”陈辰一边好整以暇的解释,一边往回走,“火回了,赶紧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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