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不去……”余夏生痛苦万分,于睡梦中挣扎着翻了个身。他这一翻身,背上的黑色印记瞬间暴露在于秋凉眼前,于秋凉愣了,僵在原地,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呆了许久,于秋凉才想起来掀开自己的衣服看上一眼,他拉开衣柜门,掀起上衣,发现背上的印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一半。那一半恐怕是转移到了余夏生身上,余夏生此举,如同替他顶罪背黑锅。
算了,让他睡吧,难得他不去工作。于秋凉啼笑皆非,对着镜子匆忙把衣服整理好,从椅子上抓起书包,像一阵旋风似的卷出了卧室,卷出了大门,卷下了楼梯。他开了车锁,骑上电动车,风驰电掣,绝尘而去。
余夏生没来。
电话打不通,消息没人回,杜小园可以断定,这王八蛋翘班了。她杀气腾腾地站起来,叼着烟往学校北门走去,北门离余夏生现在的住处很近,她要亲自到余夏生家逮人。
扛着摄像机的小姑娘见势不妙,慌忙跑到杜小园跟前将她拦住。那价值不菲的摄像机差点儿摔下她的肩头,杜小园伸手一扶,总算没让这昂贵的设备摔到水泥地上去。这东西是用来追踪恶鬼的,要真摔坏了可不好修,就是把全组人这一个月的工资都扣完了,也不一定能把它完全修好。少女托住机器,杜小园便缩回了手,不耐烦地说:“你们忙,我去抓他。这王八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说不定有事耽搁了。”小姑娘笑道,“余哥最近不是忙着带孩子吗?可能是去送孩子上学?”
“送孩子?!”杜小园的音量骤然抬高,震得周围人的耳朵嗡嗡作响,“那小子都十七了!从他家到高中骑电动车才五分钟,还他妈用得着这王八蛋去送?!”
余夏生在睡梦中感到鼻子痒痒,迷迷糊糊地伸手搓了搓,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些。他感觉有种危险在逼近,这不是梦,应该是他的某种直觉。他还不知道,他这一觉不光睡过了一个上午,中午他也没醒,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咔嚓、咔嚓、咔嚓……”于秋凉嚼着薯片,大摇大摆地走进家门,脱了鞋就在软绵绵的沙发上坐下。今天下午没有班主任的课,他自觉没有去学校听课的必要,所以就逃学回了家。他想着余夏生这时候肯定走了,于是非常心大地没有进卧室查看,如果他进了卧室,看到床上的“睡美人”,他定然会掉头就跑,跑得远远的,并且在放学时间到来以前绝对不回家。
冬天的下午,闲着没事干,在家吃零食,喝饮料,享受着电视剧和垃圾食品给人带来的欢乐,这比上学要有意思得多。于秋凉把薯片倒进嘴里,又找了一部电视剧来看。其实他觉得国内的电视剧越来越差劲了,电影也有点奇怪,虽然数量众多,但少有佳作,不知造成这种现象的,会是什么原因?他咔嚓咔嚓地吃着零食,好像变成了一名专业的影评人,然而他本人懒得要死,某些想法他只在脑海里晃一晃,从不把它们写出来,挂在网络上向大众公布。他深知一个道理:就算是屎,也总有苍蝇爱吃,和一帮苍蝇吵架,人是吵不赢的,他务必远离苍蝇,别让这些丑陋肮脏的东西有接近他的机会。
在吃东西的时候谈到这种话题,打这种比方,貌似是有点恶心。于秋凉顿了顿,就此打住,不再往下细想。他打开饮料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正准备端起玻璃杯惬意地喝上一大口,家门却突然被人砸得震天响。
卧槽!什么人啊!砸别人家大门,疯了吧!于秋凉手一抖,险些把饮料泼到裤子上。他以为是他爹喝多了酒又来打人,刚想跑过去透过猫眼一探究竟,谁知才走到卧室门口,卧室门忽地被打开了。
“嗯?”余夏生睡眼惺忪,怔怔地看了于秋凉好一会儿,两相对视,于秋凉瞠目结舌,余夏生呆若木鸡。站在原处良久,老鬼终于反应过来:“好你个臭小子,又不去上学!”
余夏生撸起袖子正要打人,门又被砸响了。尖利的女声从门缝里挤进来,电钻似的突突突钻进他的耳朵:“余夏生你个翘班的老王八蛋,你给老娘滚出来!老娘打不死你个没脸没皮的傻×玩意儿!你爱睡觉呀!你滚出来!老娘让你从今往后都下不了床,下床就得坐轮椅!你妈个×!”
这泼妇骂街的架势,这中气十足的声音,绝对是杜小园。余夏生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他走过去,却没开大门,只打开了安在门板上半部分的透气窗。他隔了一层薄薄的铁丝网,瞪着外面的杜小园,嘴里说着:“行了行了,这一层还有邻居呢你小点儿声。”
“那俩小鬼都找不见。不是我说,这事你到底还管不管了?昨天晚上你亲口说这事你接手,今天你在这睡大头觉?太阳都他妈晒屁股了你也不起,赖在床上这么久,养蘑菇还是养绿毛?”
杜小园声音放低了,但余夏生仍觉得她说话难听:“你说话注意点儿,什么叫养绿毛?你头上才绿了,你拿个镜子自个儿照照。成天一张嘴就叭叭叭的,烦。”
他抛下这句话,就进卫生间拾掇自己去了。于秋凉扶着墙,睁大双眼看向他的背影,眼神中半是惊惶半是庆幸——惊的是他居然躺在屋里睡觉,庆幸的是杜大姐拉走了他的注意力,让可怜的未成年小弟弟免遭皮肉之苦。如此看来,杜小园简直是于秋凉的救命恩人。于秋凉在餐桌旁坐下,脑内浑浑噩噩的,他坐了老半天,机械地伸出手想给自己倒杯热水,余夏生却猛然冲出洗手间,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还不去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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