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爹妈编瞎话,于秋凉还比较擅长。他张嘴就来,硬生生把自己的逃课说成到外面买文具。父亲不认识他的同学,不联系他的老师,更不清楚他学校里的安排,光记得现在应该是假期,便对他的话信以为真,说到最后,甚至语气和缓地劝他尽快回屋,还要他多穿衣服。
他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对待过他儿子。于秋凉受宠若惊,反而说不出话来,伶牙俐齿瞬间变作了笨嘴拙舌。他支支吾吾半晌,跨上电动车正打算走,却突然想起自己应该往后撤一截,先让父亲把车开走。
脑子里是这样想的,他也真就这么做了。于父点了点头,转身拉开车门,可就在他转身的这一刻,于秋凉诧异地睁大了双眼,呆呆地望着父亲背后挂着的怪物。
“爸!”他情急之下,许久没有采用过的称呼忽然脱口而出,于父被他一喊,顿时也愣住了。趁着父亲发愣,于秋凉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故作镇定:“有片叶子。”
最近风刮得越来越厉害了,树叶到处乱掉,也是正常的。虽说他们现在所站的位置不会有树,更遑论叶子,但停车场那边,的确是有种树的。于父没多想,冲儿子点了点头,就钻进了车,白色轿车缓缓启动,终于也出了小区。
“操。”于秋凉恨恨地把手里那团“肉”甩在地上,泄愤似的踩了好几脚。他本来是不想为难这只婴灵的,但他现在极端气愤。婴灵在他脚下变成了扁扁的一块“肉饼”,没过多久又恢复了原状,它一恢复原状,就四肢并用想要逃走,可惜于秋凉没有给它逃跑的机会。
上回溜出学校的时候,于秋凉和宋词然一块儿去市场买小蜜橘,后来橘子很快就被他俩消灭完了,塑料袋却还在于秋凉书包里。此刻,塑料袋恰好能派上用场,于秋凉一把将婴灵从地上拖起来,塞进了塑料袋里。
“呸!”于秋凉骂道,“垃圾!”
一天的好心情,全被突然出现的婴灵给毁了。于秋凉想到菜刀鬼。当时他被菜刀鬼追杀之前,对方的首选目标其实是他母亲,他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保证父母的安全。他本以为防住恶鬼就够了,却没想到连不入流的小王八蛋也来欺负他爸妈。鬼魂就这么喜欢作弄人吗?于秋凉越是想,就越是生气,他觉得那婴灵愈发让人看不顺眼,可他不能将它杀掉。
不知为何,他一动杀心,背上的纹路就隐约发烫。他还不想被这怪异的纹样给烤熟,光是想象一下,就够恶心的了。
才进家门,于秋凉顾不得换鞋,就跑到阳台上,拿夹子把塑料袋夹了起来。他奋力摇动着摇杆,让塑料袋上升到能被阳光直射的位置,他不亲自动手,他让阳光来折腾这只小鬼。
阳光过于刺眼,照在婴灵身上,直接把它的几缕头发烧成了灰烟。婴灵发出惨烈的嘶嚎,然而于秋凉不为所动。他铁石心肠,从来不知心软为何物,但凡是他看不顺眼的,他就得给对方一点苦头尝尝。他抬起头,盯着那兀自扭动挣扎,想要逃避阳光的小怪物看了半晌,这才转身走掉。
他没空去管这小怪物,就让它在阳台上做日光浴吧。养生排毒,还能有个健康的肤色,不至于呈现出病态的苍白。
于秋凉钻进了卧室,把门一关,开始写作业。
绒线帽好不容易才把自己身上的浮灰拍打干净,还好矮个子和黑风衣没有跟他一起来,不然这样丢脸,说出去要叫别人笑掉大牙。可是,如果那两个家伙也在,说不定醉鬼就跑不掉了,他还能打上对面几拳来出气。
他走到草坪上,继续他的观测工作。这一次他没能观测多久,目标还未出现,他就已大惊失色。在被观测者家的阳台上,端端正正地挂着一只塑料袋,里面装着被太阳烧掉一半的婴灵,婴灵仅剩半块头颅,而这仅剩的半块,马上也要化成灰了。
杀鸡儆猴,绒线帽绝不相信对方把婴灵挂在这里,只是单纯地要把婴灵弄死。他的一对眼珠疯狂转动,手在衣兜里捏得很紧。他忽然想起高三的学生这时候应当在学校补课,今天是他来得太早了,他并不知道于秋凉逃课回了家,他还以为把婴灵挂在此处的是余夏生。
余夏生威名远播,实在是不好惹,但他惹不起,总躲得起。绒线帽鬼鬼祟祟地把衣领竖了起来,低着头往草坪外面走,没走两步,突然踩到了狗屎。也不知是谁家的狗,如此不讲公德。
冤有头债有主,他迟早要找见这条随地便溺的狗,把它活活打死。
余夏生一回家,就看到阳台上挂着一个空了的塑料袋。阳台上的窗子没关严,一阵一阵的风吹得那只塑料袋轻轻抖动。于秋凉这孩子又搞什么妖法?在阳台上挂一塑料袋?余夏生皱起眉,走到架子旁边将那塑料袋取了下来。
一块橘子皮还遗留在袋子里,橘子的清香扑面而来。余夏生把它拿到厨房洗了洗,准备塞进柜子里,做备用的垃圾袋。
这边正洗着,于秋凉就跑过来了。余夏生扫他一眼,有意无意地问道:“怎么的,今天这么闲,不上课吗?”
他意有所指,一是嫌于秋凉又不好好上学,二是嫌于秋凉闲得没事干,往阳台上挂塑料袋。于秋凉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戳了戳他的腰:“你不上班吗?闲得没事干,在这儿洗塑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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