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眼前白光一闪,屋顶上的灯亮了,鬼怪惨叫一声,迅速地化成了一滩血水,地上仅剩下一双红色皮鞋。于秋凉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他早已死去,用不着呼吸。
“早叫你别和鬼挨得太近,这是第几个找上你的女鬼?我看你这辈子大概都不能去红灯区,说不定有的女鬼就好这一口,想在床上把你吃了。”灯亮了一下又灭了,血腥气开始变淡,余夏生凑在于秋凉耳边讲话,声音中透出浓浓的倦意。
“你他妈闭嘴吧,你是不是经常去红灯区?”于秋凉骂道,“我看你很有经验,你是不是拿了我的钱去炖鸡?”
“和谁学的,这种话一套一套。”余夏生忽然挨了一脚,顿时困意全无,只好从被窝里爬出来,开了卧室的灯,先清理地上那一片狼藉。
此时恰好是深夜十二点整,换句话说,是凌晨零点。这周于秋凉大休,周六日不上课,所以他有恃无恐,趴在床沿又开始戏弄余夏生。
每个孩子小时候都曾经听过一些奇奇怪怪的鬼故事,于秋凉也不例外,大人们不给他讲鬼故事,却防不住他自己去找鬼故事看。他常常去翻那种猎奇的书,搜集奇闻怪事,到了学校再讲给同学们听,而在他看过的那些鬼故事里,给他留下最深刻的印象的,是这样一种说法:晚上睡觉的时候,拖鞋不能朝着床摆,否则鬼会爬上床来和人躺在一起睡觉,而且赶不走。——幼小的于秋凉对此深信不疑,他睡觉的时候,鞋尖一直对着床外,这个习惯延续了十年,一直保留到了今天。
于秋凉趴在床边,看余夏生把红皮鞋塞到了桌子下面,和那只装了女鬼的塑料瓶放在一起,不由得双眼乱转,去找自己的拖鞋。他的拖鞋此时静静地躺在地上,维持着鞋尖向外的姿态。于秋凉看了余夏生一眼,忽然嘻嘻一笑,伸手一捞拖鞋,让鞋尖正对自己的床。
“干什么?”余夏生愣了。
于秋凉翻了个身,故意拍着床板:“请你来睡呀,今晚也就别下床了。”
余夏生一时无话。半晌,他怪异地看了于秋凉一眼,抱起被子和枕头出了卧室,嘴里还念念有词。于秋凉知道,老鬼快要被逼疯了,这一轮照样是自己取得了胜利。
临走之前,老鬼顺手关上了灯。于秋凉借着微弱的光,看了看书桌下的那双红皮鞋,总觉得它马上还要再动起来。他心有余悸,光着脚跳下了地,连枕头被子都顾不上扛,一溜烟跑到客厅,又去折磨余夏生。
塑料瓶里的女鬼睁开眼,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双红皮鞋,好似想到了什么。
红皮鞋
第25章 租客
余夏生不是个圣母,他十分记仇,于秋凉对他干过什么,他都是要变本加厉地报复回来的。他的报复来得不算晚,第二天早上五点半,本要美滋滋地睡一上午的于秋凉就被老鬼从床上拖了起来,并且在老鬼的监督下换好衣服,乖乖出门跑步。
这个时候的凌晨五点半,天还没有亮,于秋凉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满脸哀愁地望着外面的黑夜。他心里首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既然他知道余夏生要报复,当初又何必给余夏生制造麻烦?
余夏生早起惯了,对此浑不在意,他好像是老年人作息,每天用在睡眠上的时间很少,但于秋凉和他不一样,于秋凉还年轻,不能早早地步入老年人的生活状态。于秋凉不甘心,不想就这样放弃自己难得的大休,然而他软磨硬泡了半天,余夏生也不肯松口。
血海深仇,莫过于此。
可能于秋凉前世罪大恶极,这辈子才要碰见余夏生,被他好好整治。
本来挺好的一天,就这么被五点半的人形闹钟给毁了。于秋凉在凌晨的冷空气中打着哆嗦,半点儿也不想跑。他不想跑,余夏生就逼着他跑,在情感和理智的战争中,后者占得了上风,于秋凉终于认命,蔫蔫地跟在老鬼旁边跑步。
公园里没有人,光秃秃的树枝上落了几只小麻雀。它们仍在睡梦当中,于秋凉跑过树丛时,它们依旧无知无觉。于秋凉感到好笑,又感到无奈:连鸟都在睡,他却得起来晨跑,这可真是惨无人道,惨绝人寰。
于秋凉平素缺乏锻炼,每年的体测就是他的噩梦,跑操更是他的噩梦。才在石子路上跑了没多久,他就翻起了白眼,想一头扎进旁边的湖里,变作一条冷冻鱼。他有贼心没贼胆,余夏生不停步,他绝不敢先停,直到跑完一圈,才支撑不住地躺在了一旁的长椅上,好似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惨兮兮地哀嚎。
“知道为什么你只有九九归一吗?”余夏生在他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肚子,好像在拍皮球。于秋凉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不怎么想说话。他一向讨厌跑步,冬天的冷空气让他脑袋疼,夏天的大太阳又容易让他出汗,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他一辈子都不需要跑,只用像乌龟一样慢腾腾地爬就行了。
九九归一的原因,已经很明显了,并不用余夏生多作解释。于秋凉哼哼起来,对五点半起来晨跑提出了抗议。一切有悖于人类生理机能的活动都罪无可赦,大早上起来跑步就是其中一个。
余夏生不紧不慢地揉着于秋凉的肚皮,于秋凉满意地抖起了腿,觉得老鬼的服务到位,甚至还想让他给自己捏捏肩。当然,余夏生是不可能给别人做全套按摩的,事实上他有很多时候特别想捏死这个倒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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