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几年前了,那时候容璞还没有离开,郁琛也刚刚意气风发的从容璞的师弟变成了同事。容璞在他眼里好像镶嵌了金边儿的神像,他看他的眼光不同于所有人,那兴许就是人们所说的“爱”了。
那是个周末,郁琛在公司里加班,结束一切的时候到了黄昏,夕阳懒洋洋的逐渐靠近地平线,世界被温柔的暖色笼罩。他轻松愉悦的往外走,途径实验室,发现里面有人。他从毛玻璃透过的影子看出了是容璞,他那么喜欢他,轮廓描摹了千千万万遍,是绝对不会记错的。
容璞见到了郁琛,笑着让他进来。郁琛问他为什么周末还在这里,容璞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为新项目做些准备。他十分憧憬的给郁琛描述NO.4将会带来的翻天覆地的生活变化,他说这番话时眼里有无限的星光,郁琛看他时,亦是光芒万丈。
两个年轻人窝在实验室里谁也不想走,容璞打开了一部旧电影。
Casablanca。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酒馆,她却走进了我的。”容璞念台词的样子与记忆完全吻合到了一起,郁琛却大喊:“你别说了!”
容璞说:“整个世界都快要倾塌了,这确实是个恋爱的好时机。”
郁琛脑子一片混乱,完全没意识到容璞在说什么,口中叫道:“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我不会再选你了!”
“会的。”容璞强制的把郁琛的头按进自己怀里,像是催眠一样,“你要是真恨我,恐怕连一句话都不会跟我说了,何必大吵大闹?小郁,师兄最懂你,不是么?”
“我有喜欢的人了。”郁琛无力挣脱,自暴自弃地重复,“我喜欢上别人了。”
“那个人?”容璞指的是杨戬。
郁琛沉默。
“傻子。”容璞叹息一样的念道。
他搂着郁琛,郁琛觉得多年前的一段旧情旧伤被重新翻出来曝晒在阳光下,弄的他疲惫不堪。他不想和容璞争论到底喜不喜欢爱不爱,他觉得这个样子的他十分狭隘,好像生活中除了感情就没有别的了。事实上,他唯独可以不要感情,那他来说太过遥远,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极为自卑的情绪。
他会想,像我这样的人呀,哪配被爱呢?
连他的亲生父母都不爱他,何况是那些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呢?
在孤儿院里,院长妈妈爱他,但是院长妈妈爱每一个孩子,那不是他独一份儿的。当院长妈妈身边儿围着其他的小朋友的时候,郁琛觉得自己好像跟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一样。
他爱过容璞,可是容璞不爱他。
他也爱杨戬,但是杨戬注定不可能爱他。他怕自己过于无望,便时刻提醒自己,只爱杨戬那张漂亮的脸就好了,他想当个肤浅的人,极力刻意的淡化自己心中对于杨戬的崇拜,也淡化那种时时刻刻都可能会破土而出的情感。
“等上岸之后,我可以去你家做客么?”容璞松开了郁琛,看着他一双通红的眼睛,温柔的刮了一下郁琛的鼻梁,“回去可能就要进入下雪的季节了,我生活的城市从来不会下雪,真怀念呀。”
郁琛跟容璞说过,自己出生那天下了很大的雪。他其实不知道自己真实的出生时间,只按照被捡到的那天算,所以他觉得下雪天不坏,至少那样的大雪还温情的给他留了一条性命。
他真是要恨死这个师兄了,太过精明狡猾,让他陷入了一个左右为难的境地。他也真是要恨死自己了,软弱无能,无话可说。
郁琛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房间,直到下午比赛的时候都没整理好心情,一直都无法集中精力,比赛的名次非常靠后,拿到的积分也少的可怜。
他纠结地晚饭都没吃就跑会了自己的房间,闷在床上妄图以睡觉来逃避现实,快要入梦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杨戬。
“你来干嘛?”郁琛从床上翻起来,垂头丧气地问。
“你今天怎么了?”杨戬说,“失魂落魄的,出什么事儿了?”
郁琛说:“我需要什么事儿都跟你报备么?我没解开的题目跟你讲,你能帮我解开么?”
“这个不能。”杨戬笑道,“不过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
杨戬抬起手臂,那个精致的银色手环在上面晃了晃,他手掌一翻,无数光芒围着手环散开,凌空交织成网。经纬越来越密,最终形成了一块光屏,虽然上面什么都没有,但已经不再是刺刺拉拉的噪音了。
“这是……”郁琛又问,“什么?”
杨戬说:“我想你的努力应该是没有白费,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它连接不到任何信号,但是至少能够能量聚拢,我能感觉到它不像原来那么死气沉沉了。”
“那恭喜你啊。”郁琛说,“干完这一票,你就可以回家了。”
“你不觉得奇怪?”杨戬问道。
郁琛纳闷儿:“奇怪什么?”
“为什么我在陆地上试的时候就不行。”杨戬说,“可到了海上,忽然就行了呢?”
郁琛说:“兴许就是赶巧了呢?”
杨戬说:“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情。”说到这里,他眼睛一迷,“这艘船,不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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