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德伸手扯扯他的衣袖,“你好吗?”
少年抬头,竟是一张俊俏不俗的脸蛋。他一双眼温柔若春江之水,亮堂如春日阳晖。他微微一笑,那双眼里就有水波荡漾,溢满柔和。
“你好......”
他的声音还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中掺着沙哑,又混杂着独属于他的温柔。
比苏秀之叽叽喳喳的声音好听,比堂兄总是冷硬的声音好听,苏明德回以一笑,说:“我是问你,你好吗?”
“嗯。我好。”
苏明德指着他手臂上的鞭伤,问:“疼不疼?”
那少年正要回答,忽闻破空声传来,下意识将苏明德护在怀里。抬臂替他挡住鞭子,猛地抬头面无表情对着牙子。
那挽不回客人正恼怒着的牙子一见一直逆来顺受的罪奴突然瞪向他的锐利目光,不知怎的心中起畏缩害怕之意。
不觉竟后退好几步,待回神更为恼怒,“好啊你!一个罪奴也敢给我气受!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他便要挥鞭再打。
“住手!”
苏明德挣开少年的怀抱,面对着牙子,愤怒指责:“你太过分了!”
牙子这才见到苏明德,明白了自己方才差点就打着了这小公子。这要是真给打着了,他也就真活不下去了。
建邺里贵族多如砂砾,一个不小心便冒犯。冒犯了又哪儿有命偿?
牙子惨白了一张脸,赔笑道:“哎哟小公子,您还在这儿呀?原谅小的不长眼,不长眼。”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要跟小哥哥道歉,你打到的是他。”
牙子看看罪奴,又看看这义愤填膺的小公子,眼球转了转,便道:“小公子欸,这罪奴是我的人,我的物品,我把他打坏了、摔碎了,都是我|的自由。您可管不着。”
苏明德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怎么可以打人?”
苏府主人仁厚,来往贵族人家多都不会体罚家仆。便是有体罚家仆之事,亦不会叫苏明德看见,因而听到牙子这么理直气壮打人的话只令他不知所措也不明所以。
转头仰望小哥哥,还是那样温柔的样子。
“小哥哥是人,不是物品!”
苏明德斩钉截铁的说道。
牙子笑眯了眼,下意识的躬身弯腰,“小公子欸,对于您来说,他是人。可他属于我,我说他是人他才是人,我说他是物品他就是物品。就像......就像您胸前挂着的长命锁,您说它是不值钱的废物,它就是废物。您说它是价值连城的宝物,那它就是宝物。”
苏明德说:“哼!那么我说它是废物,在你眼中它就是废物吗?”
牙子讪讪一笑:“在小公子您眼中是废物,这在我眼中自然是宝物。”
苏明德抿抿唇,回头看着少年。
他喜欢这个小哥哥,不舍得他被鞭子打。但是......他没有纹银十两。
牙子看着苏明德一脸意动,便趁机说道:“不若小公子买下这罪奴,从此以后您说他是人便无人敢说他是物品。您护着他便再无人敢鞭笞责骂他。”
“可、可是我钱不够......”
“这无事,您只需告知我府上何处,我随您上府讨银子便可。”
苏明德一脸心虚,堂兄不罚他便已是神迹。岂会同意他买下小哥哥?
牙子见苏明德沉默躲避的样子,料想是没有太大的心思购买罪奴,便息了心,冷了脸色。
“小公子欸,若您拿不出银子,还是退开,莫扰了我生意。”
言罢,便将苏明德推搡开。将少年拖向前继续吆喝。
苏明德黯然的站在原地,看见那少年偷偷回头,冲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安抚一笑。
苏明德腼腆的回以一笑,脸红了。
小哥哥生得真是好看。
比画像上的翩翩公子还要好看,比温玉还有温暖。
苏明德咄咄几步跑到少年身边牵住他的手拉到身后,牙子一见,怒言:“小公子欸,既然拿不出银子,为何还要耽误我的生——”
苏明德摊开手心,露出掌心光泽美丽的金镶玉长命锁,“够吗?”
“够。”牙子看直了眼。“够。够。自然是够。”一把夺过长命锁,不断摸,又放在嘴里咬着,喜不自胜的说道:“那罪奴就交予小公子了。小公子领走吧。小公子万事如意,常年吉祥。”
少年抓住苏明德本欲阻止他,但牙子已抢过去了。
“我不值那个价钱。你把长命锁换回来。”
“你值得。”
“我不值。小公子,您莫犯傻了。快点换回来,现在追上牙子还来得及。”
那牙子怕他反悔,早早跑了。
苏明德牵住他的手,少年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和小公子相牵着。苏明德一笑,“我叫苏明德,黍稷非馨,明德惟馨。你叫什么?”
少年微微的弯了眼,嘴角留住春风般的微笑,清脆中带着沙哑的温柔声音中于人声茫茫中响起。
“万钧。雷霆之所击,无不摧折者;万钧之所压,无不糜灭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作者:小公子被骗了,请问您有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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