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苏氏和木氏,调香手法的区别。”
苏氏和木氏都是建邺顶级调香世家,要说从初级的斗香中道出区别是真真的困难。因调香最为高明者便是难处化易,复者成简。
这两家顶级调香世家便是典型代表,在初级斗香大会上所调合香手法步骤非常普通,普通到毫无学习的价值。
偏偏是这样普通的调香手法调合出来的香总能够令两家的弟子通过丙级斗香大会初级赛。
“那我说一下一年前在丙级上品斗香大会赛上苏氏和木氏抽到的一个共同的题目,恰好与今日所讲的兰七方对应上。”
夏风拂过,黑亮柔顺如丝绸的发丝扬起几抹,些微光亮洒在白襟广袖衣袍上。胖瘦高矮适宜的背影,增一分减一分都会是遗憾。
单单是一个背影便有引人遐思的诱惑,再听那清亮带着微微撒娇似的呢侬嗓音,便叫人心中藏了只猫似的被挠得恰到痒处。
非要看见这少年的面貌如何才要知道自己是否清醒或是否就此沦陷。
可只见一个背影。
只这么一个倾城的背影,叫人着恼又不忍转移视线。
便只能看着,忍着心内的折磨。忍着一腔魔怔似的渴盼,这般期待又害怕。
“当时苏氏和木氏抽到的题目是共同调合笑兰香,笑兰香香方‘零藿丁沉木一,六钱藁本麝差轻,合和时用松花蜜,焚处无烟分外清。’即用零陵香、藿香、沉香、丁香、木香各一钱,麝香、脑香少许,研磨成粉之后用炼蜜调合。炼蜜采用松花蜜。苏氏调香时侧重于辅料的细致讲究,如采用丁香必要选气味辛香者,木香要选用像鸡骨的。而木氏更侧重于炼蜜的调合,他们使用的松花蜜在炼制过程中非常严格。我们都知道,调香用的炼蜜最好是‘滴水成珠。’我看到了木氏所炼松花蜜滴滴落水成珠,颗颗饱满圆润,大小均匀。这种炼蜜能够在合香过程中保持原有香料的辛香特性还能够让各种香料融合到极致。也就是说苏氏调香时侧重于对所采用香料的讲究以及辅佐,而木氏则更侧重于如何在保有原有香品特性的情况下让他们融为一体,形成合香。从成形的香品上来说,我认为木氏更胜一筹。”
疯子和尚抚过长长的白胡子很是赞赏的点头,对于他能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下将苏氏与木氏这两家相似的调香手法中分辨出极细微的差别感到欣慰。
但一听到苏明德最后的结论,他就不赞同的微微皱眉,道:“非木氏更胜一筹,而是当时测验香品方式不对。”
“测验香品方式不对?焚烧时无烟分外清,测验之时不就是点燃焚烧吗?还能是焚烧手法不对?”
“所以说你学的还不够,谁说测验香品非得焚烧了?木氏调合的笑兰香焚烧方法与寻常一样,至于苏氏调合的笑兰香更为适宜于调酒。建邺氏族间颇为风靡的‘洞庭春’,其味醇美甘香,便是在里头投放了苏氏调合笑兰香香饼。春季浸泡三天,夏秋一天,冬季七天,待其化开便可饮用。洞庭春是你苏氏旗下酒庄的招牌,你却不知道?”
疯子和尚摇头晃脑,顺便打击苏明德。
苏明德一瞬间萎靡,他当五年间已是习得调香之道,谁知还有这等不晓之事。
“你所学者,若与建邺调香大师相较,已能跻身一流调香师。可与历来调香大师、与天下调香大师相比较,堪堪入门。”
“疯子和尚......你该不会藏私吧?要不然我怎么才堪堪入门?”
“谁!谁藏私了!!别胡言乱语!!!真是的,山野要睡了。”
“现在是早晨。”
“晨睡。”
“哎呀疯子和尚,你起来。你教我,你再教我。我不怕累。”
“你不怕,山野怕。站住!不许碰山野!山野刚刚就跟你说了,只要你能领会山野的话,用心去感受香,那你自然能成为最顶级的调香大师。”
“什么用心感受?根本就是忽悠我的吧。闻香不用嗅觉还能用什么?心还能听见香料说话?疯子和尚,你别拿我当三岁小孩。”
“这话是在质疑山野?你这不孝徒儿!罚你今日黄昏时带回十颗君迁子的果子。”
“君迁子生于乱石山崖,极难采摘果子。疯子和尚,你这是以权谋私、趁机打击报复。”
疯子和尚无赖样,“那又怎样?谁让山野是你师父?山野还有命令,你不准找万钧相助!”
苏明德气极,本想让万钧相助的想法被打破。一把抢过木桌上疯子和尚的酒,“今天你也别想喝酒。”
疯子和尚瞪眼跳脚,大叫:“万钧!!把你家小公子带走!带走!看着就心烦!”
“我看着你也心烦。万钧,我们走,去太社上学。”
苏明德怒气冲冲转身,宽大的衣袖贯入清风,蓝衣白襟,乌墨长发,如遗世独立的仙人,要羽化登仙。
明亮清澈的杏眼,存着被千娇万宠的纯洁和不知世事的天真,耀眼的光芒从中曳出,坚毅自信乐观。琼鼻红唇,桃腮瓠犀齿,凝脂玉肤,姝色仙人貌。
当年玉雪玲珑的金童子于五年时光中被雕琢成如玉美人,若站于建邺青溪,定不亚于两岸杨柳风姿。
若出现在建邺皇城街头,定是掷果盈车,看杀卫玠之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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