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续大笑,狠狠拍着梅三千的肩膀,“真好!”
滕续很快就离开了,可这人刚一走,梅三千就有些想念了,原因是他实在和小孩子没什么话要说,面无表情地大眼瞪小眼了许久,才憋出来一句:
“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他刚问完,一旁那个小姑娘打扮的孩子甩过头去,另一边略微高一点的男孩轻声说:
“我叫柳青元,这是我的妹妹,柳南絮。”
梅三千不知为何,竟将“柳青元”这三个字,在舌尖默默滚了几个来回,一时恍惚都快要忘记回答,他也不知自己是怎的,回神后无奈地摇摇头道:
“我叫梅三千,是阿续的朋友。这里是天门山,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了。”
——
自从长老们知道山上新来了两个小崽子后,便主张让梅三千收这二人为徒。梅三千哀嚎了三天未果,只好认命。
“想我梅三千,今年不过十九的大好年华,本该是仗剑天下拯救苍生的大义之士,如今倒好,要被两个小崽子绊住脚吗!”
“别嚎了!”鹤长老一脚踹了过去。
不过收了徒后,有发觉这二人资质竟出奇得好,到让他有了不少兴趣,日日都要亲自传授剑法。
不久后,梅三千又惊喜地发现,这兄妹二人还真是奇特。柳青元骨子里透着掩藏不住的骄傲和自矜,同时还要和眉目间的淡漠糅合起来,偶尔闹脾气皱起的眉毛,让梅三千越看越喜欢。
柳南絮倒是鬼精得很,一张嘴能扯到天边去,闹腾地不像个女孩子,还时常去嘲笑自己哥哥是个闷葫芦。有时被梅三千指责剑法不精,就会躲起来闹上好几天的脾气,真是难办。
后来长大了不少,柳南絮便成日跟着另个小弟子洛耳往北荒跑,只有柳青元总是一声不吭地跟在梅三千身后,紧蹙的眉头,别扭的神情,梅三千一回头总能看见,心底简直要乐开花了。
每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后退几步,揽住柳青元的肩膀调笑道:
“徒儿,这么思念为师吗?恨不得绑在我身上?”
柳青元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从脖颈到脸颊红了一片,“师父,幼稚。”
梅三千挑眉,觉着这孩子面皮薄,自己也不好去调侃,便放开手继续向前走去,只是在错身而过时,却听到一声几乎难以察觉的声音:
“是啊……”
梅三千压住嘴角满意的笑容,负手前行时脚步如他的心情一般,轻盈了不少。
——
梅三千喜欢柳青元这个勤奋的小弟子,只是小弟子长大了,开始有些不听话。
比如,柳青元总会在他躺在竹椅上闭目养神的时候悄悄靠近,自以为留下了一个无人知晓的亲吻,还会在梅三千受伤的时候,直接红着眼眶上来扒衣服,尽管梅三千万般阻挠还是挡不住。
“你见不得血腥味,不要靠近我。”
柳青元背过身去自己默默淌眼泪,转身时还总要添上一句,“都怪你,我眼泪都被熏出来了。”
梅三千笑了,“嘴硬得很。”
☆、一些事
有一年,柳青元孤身一人前往北荒。北荒已经由以往的两道结界加至了三道,如今的北荒,没有驻军,没有百姓,也没有了当日让不少女子动心的小将军。
这是滕续死亡,柳南絮失踪,洛耳背上骂名的整整一百个年头。
他只是途经此地,却不想在第三道与第二道结界中,还有不少人在苟延残喘着 ,试图与天命搏斗,拼死挣回一道生机来。
这里的人自相残杀,易子而食,全都像是红了眼的怪物,比嗜血的妖异还要可怕。柳青元不禁记起自己与柳南絮在北荒时,总是被人欺辱,甚至还有人把他们丢尽了结界中去喂养不开化的妖异。
柳青元也不知为何,那日他眼睁睁看着这些已经疯癫的人自相残杀,被妖异撕咬,直到最后都没能让他将剑拔出一分。
这些人拼命挣扎,但上天是不会怜悯这样以他人性命来拯救自己的人的。然而在他要离开时,却意外地发现,还真有人将这线生机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那是个十二岁的少年,面色苍白,全身上下布满伤痕,神情却坚定凶悍,死死地扣紧手中的柴刀,似乎这北荒的妖异,都能被他一刀刀斩杀。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喻生。”
——
那是喻生第一次见到祝玄,一时竟有些羡慕起来,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干净无瑕的人。
他低头回想着自己的过去,全身上下,从内到外,日日有洗不尽的肮脏血迹。
那日,祝玄对他伸出手,一双黑白分明揉着微光的眼睛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说:
“我叫祝玄,是你的师兄,这里是天门山,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祝玄大小就闹腾,但胜在机灵,让不少长老们都说,这孩子不像是柳青元的弟子,倒得了不少梅三千当年的几分真传。
何况这人总爱捉弄喻生,起先喻生只会咬牙忍过去,再在心里痛骂一声:“幼稚!!”便好,可后来也不知是哪一年,喻生像是顿悟般,扭转局势,将祝玄牢牢地控在了手掌心。
但他的捉弄大概是太无趣,祝玄心大,基本都没往心里去过,但是喻生却乐此不疲,他倒觉着有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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